椎骨顶着木板,手指因为攥着麻绳也被磨破,被湿了的长发贴在脸上,汗水流下额头划过眼睛再到下颌最后滴落深入土壤,一步步走的,都是印记。
黎尧到泉裕峰敬事堂的时候,正巧有个新来的外门弟子正按例送上每月灵石,一副奴颜媚骨模样,伏在那桌案前面仰着头讨好的看着武管事,就只差了一条在身后晃动的尾巴。
黎尧尚且不会御剑,乃是乘鹤而来,身着黑色核心弟子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银灰的门派花纹,直裾下摆优雅的垂在地面上,明明才是个少年人,竟也有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势。
那武管事是个消息灵通的,见了黎尧,赶忙把翘在桌上的脚给放了下来,挥手让弟子告退,换了付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皮相,堆着笑道:
“如此风姿,想必阁下就是刚入门的黎小友吧,幸会幸会!不知黎小友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黎尧并不与他废话,冷声道:“新来的弟子央鸣所在何处?他是我嫡亲的兄弟,来此扫洒,恐其不适,还请管事让我见他一面!”
得亏武管事是个记仇的,还记得央鸣被派去了哪里,要不然早把这个小弟子忘在脑后,此时听得这位天之骄子如此在意那个小弟子,不由暗自悔恨自己有眼不识珠,没打听清楚那人际关系,可天下灵根本就难得,谁曾想异姓的两人竟是“嫡亲兄弟”?现在只盼自己能将功补过,让这位核心弟子万万不要记恨于他,便连声道:
“那位小友此时正在西园浇种灵药,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可惜黎尧对此人的嘴脸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且早就下定决心,不管是这些小人物也好,大魔头也好,只要是妨碍了央鸣成神的,都得除!
于是他一甩袖子:“不必了,我自己去,有劳管事告知。”
那武管事心下倒是奇怪,按理说这位天才还不该知道自己给他兄弟安排了苦差事才对,怎生就如此冷漠?
或许,是天性如此吧。他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赶快将簿子上央鸣要住的房间,换成最好的那个。
黎尧问询了别的弟子,很快来到了西园,偌大的灵田,种着半人高的、茂密的萝婪花,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行走在陇上,厚重的扁担被压的弯弯,足以显示水桶之沉,逆着光,他只看见半大少年那被晒伤发红的肌肤,和肩膀上渗出的血色。
“央弟!”他喊到。
央鸣在花田里远远回头,矮了一下身子放下水桶,因为隔的很远,看不清什么面庞,央鸣看见他一袭黑色直裾隔花而立,黎尧看见他被晒红了脸睁大着那双点漆双目定定的看着自己。
明明只是受了点苦。
明明只是短暂的分离。
明明只是猜想过会被抛弃。
却望着望着,眼里就泛起委屈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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