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墙果然出现了。
他没有记错,一切的一切都在和记忆重合。
阿瑞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飞跃抓住了一根根须,触摸到了墙面。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滑腻冰凉,手指触摸到了墙面上凹凸不平的刻痕,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这是制造出来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工程。阿瑞斯亲眼看着穆星是如何艰难地创造出一些东西,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令鸟人们惊叹,但在这堵古老的耸立在地上的高墙面前,似乎又不值得一提。
阿瑞斯收回了手,看向两边那巨大的管道口。
管道口上也覆盖了许许多多的根须状的生物,无数油水从里面排出,根须被冲刷得笔直,那些油水寂静无声地流淌在地上,不知多长时间了。
阿瑞斯拽住其中一根,深吸了一口气后钻了进去。
黑暗笼罩住他,迎面冲下来的油水阻碍着他,他紧紧闭着眼睛,一路抓着不同的根须艰难地往前爬去。他的爪子死死地勾住凹凸不平的管道内壁。以前他爬进这里的时候,管道还很宽敞,他行经得更为艰难,不过他记得这段黑暗持续得很短,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看到光明。而且,现在他的体型几乎完全把管道堵住了,撑着管道内壁像是挤压一般往前推进。
前面的阻力一下破开,他整个钻出来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颗圆形的东西,它全体通透洁白,似乎就是完全由那些晶体构成的。它看起来像一颗巨大的蛋,如果它透明的外表下没有那些像是血管一般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联通在四周的话。
阿瑞斯呆呆地望着这个巨大的圆形物体。
没有变化。
如同记忆中一般,令人震撼。
大火其实几乎将他的双翼和后肢都烧没了。
铺天盖地,无人能逃。
他当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实际上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实际上,那时的他,已经死了。
但却已经体会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游上前,近距离地观察那颗“蛋”。
“蛋”有一半都浸泡在油水里,阿瑞斯分辨不出是“蛋”排出了油水,还是油水“供养”着蛋。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腹部的伤口是最深的,那里曾经被莉莉安的藤蔓贯穿,虽然没有伤及到器官,但目前已经感染化脓。
他沉默地望着数不清的红线很久很久,突然一爪子狠狠刺进了身体里。
鲜血狂涌。
就像那时一样。
钻进了管道里的自己磕磕碰碰中翅膀都断裂了一只,鲜血几乎都染红了油水。
从管道探出头来时,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只记得自己松开了凭着一口气死死拽住的根须,然后随波逐流。之后是昏暗中隐隐约约发痒的刺痛感。
醒过来时,他的翅膀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另一只几乎烧得焦黑的翼膜也非常迅速地修复了回去,他所有致命的伤口都消失了。或者说,重新长好了。
那时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那一瞬间全身冰凉下去的感觉,他重新记了起来。但他活了下来。
他爬了起来,靠在了红色的丝线上。
微微麻痹又刺痛的感觉再次传来了。
这一回,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愈合,他看见血肉和皮肤在生长。
和他猜测的没错,冰层的秘密,就在于此。
第一次掉落下来的时候,他没有被费洛吞噬,也没有这种再生的能力。
而且费洛的能力也不可能作用在别人的身上,也没有这样强大,几乎起死回生的效果。
他想起穆星说过的,不管是鬣狗也好鸟人也好,所有的生物都是由细胞构成的。
而有的守卫鸟之所以能愈合和修复自己身上的伤口,是因为他具有能够复制自己的基因自己的细胞的原因。但是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愈合别人的伤口是不可能的,因为每种生物的基因都不同,会本能地排斥对方。
阿瑞斯知道自己一定不是特殊的,这个蛋具有穆星所说的复制细胞的能力。
突然间,他感觉身体在颤抖,他不可控制地发抖。
他飞快地冲了出去,再次从管道口离开,他想尽快将维维多带到这里来!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能够复制所有鸟人的细胞。
也就是说,它可以复活任何一个鸟人。
或许,这才是冰层被女王们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的原因。
银斑鸟选择了沙洲作为世代居住的巢穴,或许正是因为这颗神奇的“蛋”。
阿瑞斯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绝不是第一个侥幸来到冰层深处的鸟人。
有人被复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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