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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陶然并未明白这三个字究竟何意。
云鬟对上赵黼有些阴鸷的眼神,却已经知道了,眼神闪烁,娇红的唇微抖。
赵黼微微一笑:“不管原本你心里的人是谁,你也只能是我的,本王明白。只要你做得到,我会饶了季陶然,不仅是他,还有以前种种,尽数一笔勾销,你维护的那个人,从此不会再追究。如何?本王对你可好?”
云鬟道:“王爷……”
赵黼冷笑:“怎么,方才还说让你做什么都成,这么快就反悔了?”
季陶然呆怔地看着他两人,此刻尚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赵黼道:“过来。”
云鬟一抖,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季陶然,眼神有些恍惚。她转回头来,迈步往赵黼身边儿挪了一步,这样三四步的距离,却走得如同人在悬崖峭壁上,随时随地便会粉身碎骨。
赵黼淡然看着她,复又扫一眼季陶然,却见他茫然站在原地,却又有些忐忑地盯着云鬟的背影。
云鬟终于走到跟前儿,赵黼眉睫微动,眼底却只是冰雪之色,目光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而移动,逐渐地从上到下——是云鬟复又跪了下去。
正因如此,身后的季陶然眼睁睁看着,已经是明白了。
可虽然明白,却仍是无法置信,季陶然摇头:“王爷……妹妹……”语无伦次,脸色大变。
云鬟听着他的声音,低着头,眼中的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赵黼淡看一眼季陶然,见他正要冲上来似的,便一挥手,门边侍卫上前,便将他死死拉住,就要拖出去。
赵黼垂眸看云鬟:“怎么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云鬟浑身发抖,却慢慢地抬手,纤纤素手扶在赵黼膝头,却只是秋风中落叶一般。
只听季陶然在身后叫道:“不要!妹妹!不要!”
赵黼眼神越发冷,竟道:“季陶然,你看见了?她肯为了那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季陶然拼命挣扎,却无法从侍卫们手底逃脱,只拼命唤云鬟。
赵黼笑道:“你不舍得是么?心里也跟我一样恼恨是么?也跟我一样恼恨且嫉妒那个人是么?季陶然,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且说出来,本王替你出气。”
季陶然抬眸看向他,眼睛也泛了红。
赵黼道:“那人既然同她有私,就该护着她才是,可却舍得她如此受苦,你能看得过去么?或许……”
她忽地微微俯身,抬手抚上云鬟的脸:“或许只是她一相情愿,故而甘心情愿为了那人受苦的,真是何其傻……季陶然,你知道那人是谁,你可以救她,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般欺辱,对不对?”
云鬟猛然抬头,对上赵黼的眼神,此刻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待要回头看季陶然,赵黼却用力捏住她的下颌,有些狠辣地盯着:“你方才应允过的,不管是任何事都行。现在,你们两个各自都有一个选择,对你来说,你若是做得到,我便把所有都既往不咎,包括季陶然我也会放过他。而——”
他抬眸盯着季陶然:“对你来说——我只需要你说出一个名字,就可以救她。你们两个,想要如何?”
云鬟胸口微微起伏:“表哥,别上他的当。”她的手抚在赵黼膝头,无法自制只是抖,却不能挪动一寸。
季陶然在后,耳畔跟脑中仿佛都是一片轰然。
仿佛看着他有些呆怔,赵黼忽地抬手,压在云鬟发端,用力往下一摁。
季陶然眼睁睁看着,整个儿仿佛炸裂了一般,叫道:“不要!放开她!”
赵黼道:“名字。”
挣扎之中,季陶然眼中有泪凌乱坠落:“我说、我说……你放过她!那个人、那个人是……”
“表哥!”云鬟拼命推开赵黼,想要大叫:“季陶然,不要说……”
一团混乱之中,耳畔却只听见“咻”的一声,极为轻微,却寒锐透骨,就仿佛不祥鸟的黑翼掠过夜空。
与此同时,赵黼蓦地起身,他目视前方,手上用力,掌心的珠花顿时再扛不住,应声化做齑粉。
珍珠玉石随手指缝间流出的鲜血纷纷坠地,末尾一颗极大的珠子侥幸逃脱,侥幸得脱,滴溜溜滚落。
云鬟摇摇晃晃起身,回头看向门口处。
夜深人寂,刑部之中却仍有几处灯火通明。
是夜,白樘人在公房之中,将卢离一案的卷宗整理归拢妥当,准备明日的过审。
正看时,忽地听见一声尖叫,白樘抬眸,目光似能穿破重重夜色,他已听出,这是崔云鬟的声音。
先前巽风自城外回来,他还并未察觉怎么样,等到了刑部,云鬟跟赵黼下车之时,才真正有些意外。
那女孩子一身浅色的袍子上,满是凌乱血迹跟泥土,头上有伤,一张小脸大半儿被血迹濡染,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当他及时将跌下车的她抱住之时,抬眸却见晏王世子也随着下车,原本那金冠玉带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却仿佛在沙场上滚了十几个来回儿一般,绛红袍早看不出本来面目,脸上身上,各处都是泥尘灰土,草叶枯枝。
巽风知道白樘好洁,在马上已经事先稍微整理过了,是以未算太差。
此刻看见赵黼的模样,白樘才知果然是九死一生。
将卷册合上,白樘起身出门,站在廊下观望了会儿,便问:“是怎么了?”
任浮生才回来:“是凤哥儿醒了,巽风哥哥喂她吃药呢。”
白樘想了会儿:“世子呢?”
任浮生道:“先前世子府的人来找,世子便回府去了。”
白樘不语,任浮生忽然问道:“四爷要不要去看看凤哥儿?”
白樘仿佛出神,复抬眸望向回廊下……片刻摇头:“不必了,且让她好生安歇。”
因此是夜,云鬟便歇息在刑部之中。
次日一早儿,刑部自有人准备了简单的早饭,云鬟起来略吃了几口,又喝药,她额上的伤已经料理妥当了,然而还是沙沙地隐隐作痛。
何其相似,曾经她伤的是额前,季陶然却……今时今日,她仍是额上带伤,而季陶然命悬一线。
仿佛他的所有祸患,都是因她而起的。
她一早上起来,便先去探望过,那时候季陶然还未苏醒,但是负责调治的苏太医叫她不必过于忧心,因为他的性命已经无碍,但还要仔细调养几天才妥。
正在发呆,忽地听得轻微脚步声响,云鬟抬眸,对上一双似乎永远都是波澜不起,永远都是沉静宁澈的眼睛。
她猛地站起身来,因起的太急,不觉又有些犯晕,忙撑着桌子站定。
白樘止步,见她面色平静了些,才问:“怎么样了?”
云鬟低头道:“谢侍郎,我无碍。”
白樘这才走到跟前儿,便也在八仙桌旁边儿坐了,思忖了会儿,又看她额上的伤:“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可能回答么?若是撑不住,我稍后再问。”
云鬟道:“我好了,侍郎请问就是。”
白樘这才问道:“季陶然如今尚未醒来,那卢离也并未细说当时情形,你……可能跟我详细说明么?”
云鬟低低吸了口气,白樘瞧出她神色略有不安:“不必怕,卢离如今在大牢里呢。”
云鬟唇角微张,却不知从何说起。
跟卢离在鲁家旧宅交手的经历,她自然是再不愿回想起一遍的,可是之所以难以开口的原因,却也是因为:卢离之所以改变了动手方式,跟她诈他的那些话脱不开干系,倘若要说起来,岂不是越发的惊世骇俗?
提审卢离这一场,并没用许多公差,只传了巽风震雷,两个书吏,门口侍卫把守,不许闲人进内。
因有鸳鸯杀前车之鉴,这次缉拿到卢离之后,便由铁卫送回刑部,关押在独一间的黑狱之中,连狱卒都不得擅自相见。
黑狱比一般的刑部大牢要更安静,被囚在此处,就如同被遗弃在与世隔绝之地一般,对于一些心志不算坚强的囚犯来说,最多是需关上一个月,人便半疯了。
卢离靠在墙边儿,抬头望着头顶那透气的小孔,这房间中唯一的亮光便从那一处透进来,看的时间长了,甚至让人觉着那是一只俯首凝视的眼睛。
卢离看了会儿,眼前忽地出现如此一幕,年少的他在鲁家的旧宅院中奔跑玩耍,不留神撞到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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