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只是瞧着张希孟笑,随后他给张希孟倒了一杯白水。
“茶没了,只剩这个了,还请张相见谅。”
张希孟看了看水杯,又抬头看了看李善长。
这个老李是责怪自己啊!
“李兄,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把俸禄的打算提前告诉你,也好让你有说辞对付百官,不至于这么狼狈?对吧?”
“不!”李善长冷冷道:“张相,说实话我很不赞同你的那个方案,又是参考粮价,又是两三年一次调整……你难道不知道,官俸只能涨,不能跌!要是让我说,上位打算规定俸禄之后,永远不许更改,或许还是更好的办法。总归都是要贪的,不如规定严格一些,有谁贪赃枉法,直接扒皮实草,倒也干净利落!”
李善长慷慨激昂,张希孟却是听得好笑……你李善长什么成色,我还不清楚?这不就是生气了,迁怒了,拿话怼我!
好!
姓李的,算你有种。
我要是三句话,不能让你跪下,我就甘拜下风,什么事情都让你做主!
“李兄,你可真是嫉恶如仇啊,那你觉得贪污多少,可以扒皮实草?”
李善长赌气道:“多了不好,六十两就行!”
“好!六十两就六十两,我前几天收了李兄二斤龙井,需不需要剥皮?”
李善长不解,龙井?倒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那个龙井是下面人送给他的,说是西湖的土产,让他尝尝鲜。
虽然极品龙井很贵,但也绝对到不了六十两,毕竟当下最贵的茶还是小龙团,绿茶的价值不够,只是张希孟喜欢喝罢了。
“张相,你的清廉是人尽皆知的,要是连你都扒皮实草,国中怕是没几个能说的人了!”
张希孟笑了,“多谢抬爱,我是侥幸活下来了,但是西湖岸边,两处翻新的宋代庄园,还有一百亩茶园,究竟该值多少钱,又该剥几层皮,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这话,直接将一包茶,一张当票,一个木盒,放在了李善长面前,展开之后,里面正是张希孟说的房契和地契,在上面,还有那么一封信,上面写着李相亲启。
三句话说完,张希孟往旁边一坐,瞧着二郎腿,喝着白水。
而再看李善长,他先是吃惊,随后浑身颤抖,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捧起茶叶,仔细看了又看,的确是送给他的那一包!
再看看当票……老李什么都懂了!
坏了!
有人借着送茶叶,把当票藏在了茶叶包里。
结果自己一时疏忽,没当回事,就转给了张希孟。
偏偏这包茶里就有要命的东西,一张当票,竟然能换出来庄园和茶园……好家伙!这个送礼的人,也真是挖空心思,设计精巧。
李善长是文官之首,送到他面前的茶叶,谁还敢碰啊?
有趣的是茶叶里面也不是俗气的金银什么的,而是当票!
要拿着当票,才能换出来箱子,箱子里面才藏着厚礼。
一环套一环,悄无声息,就把重礼送到了李善长手里。
多好的主意啊!
简直匠心独具,巧妙布局。
只是这位想不到,张希孟来拜会李善长,还人生当中第一次受贿,拿走了茶叶,把这件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捏在了手里。
“张相,我,我冤枉!”李善长急得跪下了,“我,我属实不知道,是,是有人陷害我!”
张希孟呵呵一笑,“李兄,我要是觉得你有事情,这些东西就送去给主公了!”
“哎呦!”
一句话说得李善长眼泪都快下来了,想起刚刚的阴阳怪气,恨不得把一边的老脸撕扯下来,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这脸……不要也罢!
李善长已经明白过来,张希孟没跟他通气,其实是想瞧瞧,是谁跟他闹事,想要取代他……张相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老李抓着张希孟的胳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生我者父母,救我者张相!
其实吧,李善长也属于自作多情,张希孟知道李善长在这个案子上无辜,但是他到底清白不清白,只有天知道。
这个当口,给老李一个大比兜,那是一点毛病没有。
“李兄,能用出这种手段,必定不是小事情,如果捅到了主公那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李善长哭了,快别提朱元璋了,我现在脖子冒凉气。
到底是哪个畜生,这么陷害咱!
“张相,我现在心都乱了,你说说吧,要怎么办才好?”
张希孟一笑,“其实这事不难办……我听说过做好事不留名的,没听说过送礼不留名的。此人一套接着一套,我才这个庄园没准还藏着故事呢!这样吧,我陪着李兄去瞧瞧,就当做个证人,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打算收买李兄!”
李善长用力吸口气,“好!张相救了我啊!”
老李起身,拿起了地契,至于其他的东西,包括那二斤茶叶,都让他装进了一个箱子,还煞有介事,贴上了封条,作为罪证,封存起来。
“张相瞧着,等查清楚了,再交给上位!”老李切齿道。
茶叶!
我的茶叶!
张希孟突然觉得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