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还是北宋,都弄过以言获罪的事情,
不管是乌台诗案,还是庆元党禁,对于伪学邪说,向来不会手软的。
张希孟所讲,全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为什么会让这帮人如此惶恐不安呢?
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事真能干得出来啊!
朱家军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张希孟讲的这些,丝毫不会打折扣。
也就是说,今天只要选择走了,此生都是农夫,半点侥幸没有。
钱唐脸色苍白,手足冰凉,微微颜抖。
他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他甚至想过,只要朱元璋肯虚心纳谏,礼贤下士,他也愿意替朱家军效力。
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
他彻底茫然了,难道真的就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惟明兄,张相所言皆是正理,躬耕田亩,乐享天伦,未必不是一条大道,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钱唐猛地回头,说话的人正是虞高门,也是这一次随着前来的士绅名流之一。
说来有趣,他叫虞高门,家门的确很高…他爹叫虞集,也是大元一朝有名的鸿儒,丝毫不比黄潘和揭傒斯等人差。
如果往上追溯,虞家前人就更了不起了。
乃是南宋的明相虞允文。
如果再往上追溯,甚至能追溯到唐初名臣虞世南…
如此恐怖的家世,当真称得起高门二字!
他此刻站出来,一句话犹如刺在钱唐心口的一把刀!
“高门兄,相煎何急啊?”钱唐咬着牙说道。
虞高门二话没说,只是讪笑随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双手奉上,递给了张希孟。
“张相,这里是抚州等地豪门世家分布,以及各自田产数额的大致估算…是晚生用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排查出来的。
张希孟略微沉吟,他却是没接,而是由孙炎过来,把文稿接在手里,展开快速浏览,随即道:“张相,确实如此!
张希孟领首,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虞高门身上。
“你又是怎么想到的?
回张相的话…这一番江西士林名儒,地方豪上
。可这是全都心民来代为官
。本来晚生也不明白,只以为是天数更易,神地方手家可T不虚又按照张相所讲,四处走访,
们虞家历代为官,经历过盛唐气象,也知云看看虞高门昂起头,神情激动,双拳紧握,“均分田亩,救济斯民。以万民之力,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这才是当下正办!废除学田,大兴官学,教化百姓,百家争鸣…这才是一个新的春秋大世,在这个关头,如何能甘老泉林,毫无作为?”
虞高门的话,振聋发聩。
一个名臣辈出的家族,着实不简单。
他随着这些人前来,早就存了背刺这群人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准备一个田产清册。果然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他也想瞧瞧朱家军的情形,如果朱元璋很顺滑接受了钱唐等人的建议,那也什么不用说了,外甥打灯笼,照旧吧!
若是双方争论不下,或许可以反戈一击。
但事实却是张希孟全面碾压,而且步伐之大,都超出了虞高门的预计。
拉下孔孟,祭祀百家,大兴教化,甚至给予穷苦子弟入学机会…这些主张,着实让虞高门心惊肉跳,大受震撼。
他总算找到了机会,出来给了钱唐狠狠一击!
朱元璋目视着这个年轻书生,过了好半晌,突然一笑,“这么看起来,天下书生之多,也是分成三六九等不尽相同老朱这话一出口,已经有好几个儒士迫不及待冲出来,拜伏地上。
“吴王在上,草民们愿意为吴王效力!”
有人带头之后,多达几十个人,纷纷拜倒,速度之快,令人难瞠目结舌,还剩下的不足十个人。
朱元璋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你们站出来,也是要均田的。”
稍微迟疑片刻,仅剩的几个人也都拜倒,包括揭文安在内。只剩下钱唐孤零零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