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完全不知道迈哪条腿,从张希孟的签押房出来的……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好像做梦似的。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张希孟竟然耳提面命,告诉他要忠心耿耿,要替大元朝尽忠到底,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成仁取义,就在今朝!
你爹不是教训元廷皇帝,江山社稷如何能轻易抛弃……那很好,你们家也不能轻易抛弃故主,更不能背信弃义,不忠不孝。
所以,还是回曲阜吧,毁家纾难也好,捐躯为国也好,总而言之,大元朝需要你们,我们这里也就不要你掺和了。
“我……我这是被撵出来了?”
孔希仿佛被刺痛了要命的地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孔家乃是圣人后裔,名垂千古,天下敬仰!历朝历代,天子登基,如何能缺少孔家之人?”
他厉声大叫,却不提防,朱英来找张希孟,正好看到这家伙的丑态,听他自称孔家人,朱英立刻哂笑起来。
“呦!真是新鲜,当吉祥物,任人摆弄,还出了自豪来了!”朱英笑嘻嘻道:“元鞑子把你们当摆设,提线木偶,替他们擦胭脂抹粉的鹰犬爪牙,怎么样,还挺高兴吧?这人怎么这么贱?跪久了膝盖就起不来了?你这幅样子,不怕给孔夫子丢人吗要我,你们真要是孝顺,就按照论语教导,成仁取义,然后到了地下,骄傲告诉孔夫子,没给他老人家丢人。别在这里又是哭,又是叫的。当真连个妇人都不如!太丢人了!”
朱英疯狂输出,把孔希喷得体无完肤,无从招架。
真是太丢人了,连当花瓶的资格都没有,这,这帮红贼真是可恶!
我,
我回去,就跟我爹商议,号召天下有识之士,群起攻之,你们这帮贼匪等着,不会有你们的好日子。
孔希哆里哆嗦,战战兢兢,滚出了应天。
孔家人主动添彩,竟然被逐了!
这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吧?
实在是太丢脸了。
“其实也不算第一遭,当初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不是经常被驱逐吗?其实我是帮他们孔家,找回昔日的记忆……但愿他们能知耻而后勇,一定不要怂,坚决跟咱们斗到底!”张希孟由衷道:“要是这样,我必定给孔家写一篇长文,赞叹这一家舍身取义的勇气。”
朱英都听不下去了,话嘴损,还不是跟你的!
你那是给孔家写文章吗?
你是盼着人家全都死干净了,省去麻烦!
不过沐英也想起来,他们沐家往上追溯,貌似也能追溯到孔夫子的门下……不过当初朱家军南下的时候,沐家就被处置了,祠堂拆了,有罪的处死了,其余沐家人也分散到了各处,成了普通人,再也没法独霸一方,为所欲为了。
而且他还想起来,当初朱元璋渡过长江,到了金陵,朱熹的同族,句容的朱家,也跑来认亲。
现在轮到自己大哥了。
“吴大头他们怎么来的?穷人在十字街头,抡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大哥,我怎么有种看破世事的感觉呢?”
张希孟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看破个屁!别装深沉了,快吧,有什么破事?”
“没什么,就是,就是张家的人,送来了一批云庄先生的手稿。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大哥问盖世,理当继承这些东西,不然放在他们的手里,就是宝物蒙尘,所以要献给大哥。结果大哥也不愿意见人家,宋士不敢违抗你的命令,又觉得东西可惜了,这不,就让我过来问问,大哥要,还是不要?”
“要……还是不要?”张希孟竟然也怔住了,别的东西也罢了,唯独书籍,又是很有价值的书籍,堪称张希孟的最爱。
毫无疑问,张养浩的手稿,真的戳到了张希孟的软肋,他怦然心动了。
“你把这些手稿给我,合适吗?”张希孟缓缓问道。
“合适!怎么不合适!”朱英立刻道:“大哥,你是张家的人,云庄先生是你的前辈,张家其他人不才,辱没祖宗,把书稿给你,那才是恰如其分!”
“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朱英咬着牙,认真道。
张希孟却是微微叹息,“你方才我是张家后辈,继承先人的东西,理所当然。这么,我要了这些手稿,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张家的人……书稿虽好,到底不是我要的!”
张希孟面色渐渐深沉凝重,“派人把他们护送回去,包括这些书稿,绝对不能损坏,懂了吗?”
“懂!”
雨下整夜爱溢出就像缆饶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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