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兴致顿时低了许多,再看桌上的佳肴,瞬间也淡了不少。
民生多艰啊!
这时候张希孟把话接过来了,“生存的苦难是一齐落在男女头上的,是所有人的事情,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所以说看待女官的问题,也不能单纯的区分开男女。觉得男人好用,女人不好用……生儿育女也不只是女人的事情,如果因为生产休假,需要短暂休息,这不能视作朝廷的损失,而应该看做天下的增加……增加了一个新的成员,是对整体有好处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大家想过没有,一个有见识,有能力的母亲,一个能放眼天下,心怀八方的母亲……她的孩子,是不是大概率会更加优秀一些?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假使这位女官母亲,为天下培养了一个大才,一个未来的尚书宰相,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杰出人才……你们还觉得休假是损失吗?”
“这个……”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还能这么看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生儿育女,繁衍兴旺,这是天下人的事情。
一个优秀的母亲,确实更有利孩子的成长,娶妻娶贤,民间早有这个共识。
试问一个女人,能在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在和一群男人的竞争中,获得优势,能说她不优秀吗?
人才,下一代!
这才是一个国家的希望。
宋濂愕然少许,忙躬身叹服,“张相高见,我是五体投地,真心叹服。”宋濂又道:“我还想请教,张相,你要是成亲,不介意夫人为官做事吧?”
张希孟大方笑道:“有本事做官,那是好事,我介意干什么?”
宋濂这一次躬身更深,大声赞道:“张相之开明,当真是前所未见,除了佩服,我是无话可说!”
其他众人也都跟着称赞,唯独江楠,她皱着眉头,反问道:“张相,我看你也就是一说,宋学士也是如此。加入齐国公夫人在朝为官,不需要避嫌?不会引来闲话?”
这时候刘伯温笑了,“江提举,你这是一叶障目了。其他人或许需要避嫌,但是张相人品学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谁非要嚷嚷着避嫌,我倒是觉得度支局可以查查,看看这人干净不?别是自己心里有鬼!”
“好啊!”江楠笑道:“这可说定了,假如到时候真有人嚼舌头根子,我就查他的账,落到我的手里,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江楠夹了一块蜜汁火方,自顾自吃了起来,浑然不觉几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宋濂和刘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们俩心照不宣,正在想着,要不要往下说……这时候郭英突然匆匆赶来,见他们在聚餐,郭英羡慕地口水都流出来了。
“张相啊,我,我也是你的部下啊!怎么忘了我呢?”
孙炎很不客气道:“你就别凑热闹了,拱卫司从来都是上位直属,张相可从来没有越权过!”
宋濂也道:“就是,郭指挥使,我们是上下级同乐,你又来添什么乱?”
郭英苦笑摇头,“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确实有大好事,不得不说。”
“什么事情?”宋濂下意识问道。
郭英顿了顿,没有说话,而宋濂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时候张希孟起身,拉着郭英去了旁边的房间。
“说吧,是什么事情?”
“张相,前些时候,毛贵派遣田丰来应天,希望咱们能提供二十万石军粮,三千副铠甲,还要一些克制骑兵的弓弩,他是准备救援刘福通,但苦于粮饷武器不足,才跟咱们求援。”
张希孟怔了怔,“这事不能匆匆答应,我们也要举兵北伐,毛贵可以援助,但不能影响我们。”
郭英点头,“确实,李相公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最近事情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
“就是那个田丰……他,他说大明有圣君名臣,必定能一统天下……他,他想求见张相。”
“见我?”
郭英点头,“没错,我猜他是想和张相谈投诚的事情。”
张希孟微微皱眉头,郭英又补充道:“田丰曾是元朝的义军万户,手上实力不俗。他现在占据东平,足有两三万人马,在毛贵手下,也是一等一的大将,如果他能投降过来,山东的韩宋兵马,多半就归咱们了。”
张希孟却是没有急着点头,而是喃喃道:“毛贵人中龙凤,田丰不过是只孤鹜啊!”
“走吧,我去见见田丰。”张希孟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