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诚布公,讨论如何接收,怎么恢复民生的问题。”
张希孟看着张士诚,笑道:“怎么样,怀王意下如何?”
张士诚慌忙道:“这自然是好,在下早就听闻张相之名,乃是当世圣贤,夫子在世,治理苏州,不在话下。”
张希孟笑道:“怀王谬赞了……我想请问怀王,当下苏州的丝绸作坊,可是还在开工?”
张士诚一怔,他不明白张希孟为什么第一个关心作坊,想来大明也知道丝绸赚钱,想要立刻据为己有!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要是不爱财,那才奇怪呢!
“张相,人心浮动,民不安生。有太多百姓吃不上饭,粮食一天一个价。在下实在是焦头烂额,已经无暇顾及丝绸作坊的事情,咱们还是从最紧要的东西来吧!”
“最紧要?”张希孟呵呵一笑,“怀王,我觉得最紧要的就是这些作坊,这是苏州与众不同之处,也是苏州的命脉所在。我现在就要过去看看!”
张希孟语气坚决,在他身后,就是大明的精锐甲士,从战火之中爬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精锐,杀气腾腾,张士诚哪里敢反驳。
不过一上来就迫不及待抢夺丝绸作坊,这个张希孟,出息不大啊!
有了这种想法,张士诚也就不在乎了,相反,还乐得顺水推舟,就让你张希孟丢人现眼。
怀着迥异的心思,张士诚陪着张希孟,来到了苏州最大的丝绸作坊前面。
这个作坊足有两千多张织机,规模庞大,称雄一方。
张希孟到了作坊前面,只见关门落锁,并无一人。
“把门打开,让我瞧瞧。”
有人上前,去了锁头,终于能步入代表当世最先进工业水平的丝绸作坊,多少还是值得期待。
只是步入之后,张希孟就有些失望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木棚,四面漏风,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他向四周看了看,不少明军这边的人根本不清楚是干什么的。
倒是周蕙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她面色深沉,走了过来。
“张相,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抄身室。”
“抄身室?干什么的?”
“自然是抄检织工身上的东西,进去的时候要查,怕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破坏织丝绸。出来的时候,也要查,生怕窃取生丝,中饱私囊。”
张希孟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不是把织工当成贼吗?”
周蕙娘不客气道:“岂止是贼!织工多为女人,搜身的都是爪牙打手,他们趁机占便宜,欺凌女工,殴打敲诈,打死人命,也不新鲜。”
张希孟眉宇深沉,拧成了疙瘩儿。
“如此过分,只怕是有更险恶的用意吧?”
周蕙娘道:“张相请想,凡是能忍着每天搜身屈辱,依旧前来上工的,无不是家境贫寒,生计艰难,一天不干活,就要饿肚子。既然如此,正好可以百般压榨,手段再过分,也不怕会有什么后果。”
张希孟微微闭目,确实如此,一个抄身室,就找出了最无奈的织工,还真是好手段。
“来人,把这里拆了!”
张希孟一声令下,手下的甲士闻风而动,三下五除二,就把抄身室给废掉了。
等再往里面走,又是一排房间,依旧不是织工的作坊,竟然好像个刑堂,里面摆满了刑具,皮鞭,夹棍,烙铁,应有尽有,比起衙门公堂,一点不差。
好些刑具,都黝黑发亮,有着厚厚的一层包浆,必然是没少做坏事,甚至是沾着人命!
“拿出去,烧了!”
士兵连忙过来,将这些刑具拿到了大街上,付之一炬。
弥漫的烟火,惊动了一些人,他们往这边巴望,胆子大一点的,居然直接过来。
发现明军烧毁了害人的刑具,无不拍手称快。
张希孟怒气未息,看了眼张士诚,“怀王,这是你的治下,你可曾来过?”
张士诚的脸色很不好,他怎么会来这种下贱的地方?
他可是王爷啊!
“张相,我看对工匠严苛一些,也没什么不妥的,咱们似乎用不着在乎!”
张希孟呵呵冷笑,干脆不理张士诚,直接道:“贴出去告示,告诉所有织工,明天过来上工,抄身室,刑具,还有工头儿,一律废除。工钱每个人按照粮食折算,一个月下来,折三石粮食!”
告示贴出去,半夜时分,就有织工赶来,她们堵在了门口,只为了能看一看,是不是真的?
老天慈悲,总算有人在乎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