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朱标听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他从来没有触及的领域,跟着师父,还真是长见识啊!这么一说,朱标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愁眉苦脸。
“先生,你这么一说,那岂不是变法非常困难了?”
张希孟笑道:“主公尚且推动起来艰难险阻,到了殿下手里,就是祖宗之法不可变了。”
朱标无言以对,张希孟所讲,不但解释了当下朝臣全都反对新盐法的缘由,也能让他弄清楚许多史册上的公案。
原来历代变法,撕成那样,不光是君子小人,是非对错……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你想裁撤冗员,节约开支……问题是你要裁撤谁啊?朝中文武官吏,你能裁撤一个两个,就能裁撤十个八个。
终于有一日,我们也会变成冗员,被裁掉的。
朱标想到了北宋的新旧党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又想起了元丰改制,据说重新折腾了一遍官制,结果一个冗员没有裁掉,办事更加拖沓,节省那点俸禄,很快又回去了。
这不就是百官提出针对盐法的改革吗?
让盐商继续卖盐,让盐运使衙门继续运盐,又额外增设侍郎,负责统筹……我的老天啊!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只能说是如出一辙。
手段都不带变的!
朱标在惊讶之余,也不得不审视起来,自己这些年到底学了什么啊?那些翰林院的博学大家,讲得天花乱坠,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却不及先生只言片语,寥寥几句话,就让人茅塞顿开。
朱标对张先生是越发高山仰止,五体投地。
也只有先生这种人,才能洞彻天下吧!
难怪父皇遇到了难题,都不得不请先生帮忙。
就这样,张希孟粗略安排了北平的事情,就随着长芦盐场的船只,南下应天。
而就在他动身之际,姚广孝那边又有了斩获。
即揪出都转运使樊光之后,又连续抓了十三位盐运使司判官。
这玩意之所以吓人,是传说中,地狱才只有四位判官,一个都转运使司,竟然有多达十三位之多?
这是要干什么?
按照规矩,都转运使司设立都转运使一人,同知一人,副使一人,判官无定员……这个无定员,指的是可以根据需要,安排设置,不受人数限制。
可问题是足足十三位判官,这也太扯淡了。
经过了几次改革,中书省也不过增加了外务部和税务部,从六部变成了八部,李善长这个左丞相,都不如都转运使风光了。
还真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查!一查到底!
李善长一道命令下去,姚广孝,郭英,还有其他衙门,也都追随彻查,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十三位判官中,有一人是樊光的小舅子,他竟然没有通过科举考试,直接就从一个书吏,被破格提拔,弄到了判官的高位。
同样的,还有一位判官,是户部尚书杨思义的族侄。
“抓,全都抓起来!”
这一次下命令的人是朱元璋。
老朱已经忍无可忍,亲自插手这个案子了。
户部尚书杨思义直接被打入了诏狱,很凑巧,在他的旁边,正是已经进来好些日子的茹太素。
这位每隔三天,就会挨一顿板子,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屁股上面,新伤旧伤,连续不断,弄得他想要爬起来上个厕所都困难重重。
“杨,杨尚书,你怎么也进来了?莫非你也仗义执言,弹劾太子胡作非为了?吾道不孤啊!果然是公道自在人心。我,我死而无憾了!”
杨思义死死盯着茹太素,眼珠子充血,怒火中烧。
你个混账东西!
你不弹劾太子,哪来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户部已经陷进去了,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被牵连……“茹太素啊!你早晚要身败名裂,千刀万剐!”
就在他们争吵之时,又有人押解着吏部尚书滕毅进来了。
两位颇有权势的尚书大人,不久前还在御前侃侃而谈,如今竟然都锒铛入狱。
“滕尚书,你怎么也进来了?”茹太素傻傻道。
滕毅欲哭无泪,“都是杨宪那个贼啊!他跟我说,增加官吏数量,没什么干系的,门下省只有查验之权,他们三法司不动,就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啊!”
杨思义翻了翻白眼,“你是平白无故信的吗?我怎么听说,你在寿诞之日,收了一尊白玉的观音啊!”
滕毅瞬间无言,他是收了一尊观音,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樊光那个畜生,他手里的汉白玉是论斤啊!
早知道我就分了个零头儿,无论如何,也不该替这帮畜生火中取栗。
现在说什么都完了。
“你说抓了咱们两个尚书,又拿下了都转运使司那么多人,陛下可是会满意了?”
杨思义摇了摇头,他也不好说。只知道这事情非常非常大……
满意?
笑话,朱元璋才刚刚开始,还没玩够呢!
他暗中布置,一举又把淮安的两淮都转运使司给查抄了。随后老朱又下旨,一口气抓了一百多位盐商,悉数打入诏狱。
等张希孟随着船队到达扬州的时候,光是诏狱,就已经抓了五百多要犯,其余牵连其中的,足有万人之多!
什么叫洪武大帝啊!
老朱算是让世人领教了他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