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先那些成材的大树,普遍在深山老林,狼虫虎豹,毒蛇毒虫一大堆。
进山之后,还很容易迷路,光是为了寻找木材,就会死伤惨重。
随后砍伐木材,那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事情,没有大型工具,只能靠锯子,被砸死,压死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这样就觉得差不多了,那只能说你想简单了。
真正麻烦的是往外运。
一根木头,十几米长,那么老粗,就算有几头牲畜,也很难搬运出山。
所以很常用的办法,就是借助河水溪流。
一旦到了春夏,河水暴涨。
伐木工就把木材绑成木筏,然后从山上放下来,借助流水,把木材搬运到山外。
听着很不错吧,可问题是水流湍急,几个人驾驭木筏,一旦没绑结实,木筏散开,人就落入流水之中,几乎没有活的。
就算木筏没坏,要长时间在木筏上面,一个不小心,也会掉进河里。
所以每年在下游,都能搜集到许多无主的木材。
下游的人,倒是能拿木材换钱,只是可怜了那个落水的伐木工了……
当然了那些淘金的工人,处境比伐木的还惨,已经没法用言语形容了,几乎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不过拜蓝玉所赐,地狱也是分成十八层的。
开平的毛纺织厂,基本上还算是接近人间,伐木场最多是三层地狱,金矿也就是五层。
但是到了高丽,绝对在十层以下。
“陛下,现在高丽只剩下那么几件事了,要么就是抽丁抓夫,预备对倭国用兵……要么就是搜刮地皮,供应开支。要么就是抓人,往大明送工匠。”张定边苦兮兮道:“当初陛下把外臣,还有陈理发配高丽,外臣也是尽心竭力,替大明打仗,只是到了今天,高丽已经住不下去了,外臣,外臣想着,能不能换个地方,只为乞活!”
听到最后两个字,朱元璋都为之动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惭愧。
他算看出来了,蓝玉,李善长这帮东西,本事确实一流。但是放任他们折腾,能弄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把他们的力气弄到外面,去折腾别的国家,也算是理所当然,物尽其用了。
“这事咱知道了,你要是愿意,就搬回来吧!还有兴趣为官吗?”朱元璋道:“直接跟咱说,咱帮你想办法。”
张定边略沉吟,就摇头道:“陛下,外臣也没有别的心思了,我想出家,当个道士。修真养性,还望陛下成全。”
老朱想了想,也点头了,像张定边这种猛兽,出家当个道士,确实有些可惜。但既然他愿意,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行!不过你虽然出家当道士,也别就此闲云野鹤,不管不顾了。有空的时候,还要多回应天,咱给你个玉牌,没事就跟咱说说话。”
老朱长叹一声,“年纪越来越大了,还能叫的上名字的老人,越来越少,想聊聊当初的事情,环顾周围,却不剩下几个人了。”
张定边稍微沉吟,也的确如此,张士诚在几年前死了,是死在长芦盐场……尸体没有运回老家,就在长芦盐场葬了,算是纪念他解决盐价的功绩。
方国珍也死了,是常年在海上航行,染了一种怪病,据说死得挺痛苦的,不过好在方家在海外已经有了基业,能够延续传承。
在众多元末枭雄当中,方国珍举事最早,但是他首鼠两端,忽降忽叛,变幻不定。直到投靠了老朱,才算一心一意,替大明做事。
落这么个下场,也算是福报当然!
朱元璋感叹人事凋零,也是情有可原。
“那……臣就多谢陛下了。”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张希孟从后面匆匆赶来。
见到了朱元璋,他稍微一愣,随即解释道:“主公,江尚书身体不太好,似乎比前两次都厉害。请太医诊脉,忙活到现在,按理说是第三胎,应该没什么事情,臣这心里,怎么还起伏不定的。”
朱元璋略沉吟,就说道:“没什么,咱琢磨着,没准你要有喜讯了。这一胎八成是个丫头,你要凑成一个好字喽!”
张希孟露出笑容,感叹道:“要真是个丫头,我可就别无所求了,养小子太累,要是个丫头,只管宠着就是!”
朱元璋忍不住道:“丫头好,丫头确实好!先生要是怕累,这丫头归咱养着,咱帮你挨累!”
张希孟直接给老朱一个白眼,你老惦记我家孩子干什么?
他们君臣聊着,一旁的张定边突然道:“张相,如果我没算错,你家的第三位,也是个少爷!”
“什么?”张希孟一怔,“你,你还会算卦了?”
张定边抓着胡须道:“以前就算过,后来打仗不算了,这几年又捡起来了。对了张相,陛下恩准我们返回大明,我打算出家做道士,张相公觉得我去哪里合适?”
张希孟眨了眨眼,“你要愿意出家,就去武当山吧!那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