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老去了,孩子们长大了。
松儿不到一岁生日就学会了走路,他原就是喜欢在外面玩儿,如今更是一睁眼睛就要出门。他会动得早,但说话比槐花儿晚得多,到现在也只能说一个字,而且一向难开金口,只是一起床就扯了娘的裙子向门外拉。
宁婉就将他抱到了炕桌前坐下,“好好吃饭,吃过了我带你和姐姐一起出门玩儿。”
槐花颇有大姐姐的模样,将蛋羹盛了喂弟弟,又哄他道:“松儿乖,好好吃饭,然后我们就跟着娘出去看大雁了。”昨天他们出门,正好看到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南飞。
松儿也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大雁,立即就将手向天上一指,把宁婉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卢铁石一早练兵回来就见到这个场景,在铜盆里洗了手也坐到炕桌前道:“待这几日将粮食收了,我领你们去射雁。”
虽然有石炭矿养兵不缺钱,但是铁石同时也屯田,精壮的小伙子们练兵之余再种些田只当玩儿一般,产的粮食菜蔬自己吃用又方便。三坡堡这一带的土地虽然比不了虎台县周围的农田,但却要比虎踞山附近好得多,驻军早开出了大片的荒地,眼下正是秋收之季。
宁婉就说:“又是一个大晴天,天特别的蓝,你们趁着这好天赶紧将粮食收进来吧,至于打雁什么的,不过是闲事儿一桩。”
出身农家的媳妇比自己更关心秋收,铁石点了点头,“我今天带着大家到最北边的那块地将高粱收了。”
那块地土质不错,种的高粱长得很好,只是离着三坡堡有点儿远。宁婉就道:“我带着大家给你们做午饭送去。”
“不必了,路太远送饭不方便,我们带着行军锅,收了粮食直接就在那边烧饭,”卢铁石道:“明天起到附近收粮时你们再送饭。”
“也好,松儿正要出去玩呢,我就带他到原野上转转。”
说着话,夫妻两人吃了饭各自出门。
宁婉带着两个孩子自然要慢一些,走出堡城时见铁石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走得远了,便拉着槐花儿松儿认地里的各样庄稼,“这是大豆,前些日子我们吃的毛豆也是它;这是高梁,你爹带人就是去收高粱了……咦,这里有根甜杆,娘折下来给你们尝尝。”
甜杆很长,大家每人折了一段拿手里嚼那甜汁,就听马蹄声响,抬头看时就见小柳骑着马跑来了,笑嘻嘻地跳下马从怀里拿出几样果仁糖给槐花儿和松儿,才向宁婉说:“东家小姐,东家和太太今天便能回家了。”
爹娘去了外祖家,原也订下要多住些时日,过了年方回。但结果经了春天过了夏天还没回来,比先前订下的要晚了很多。他们在信里自然说了,一则是多年未见十分不舍;再则就是给外祖家买地亦颇费工夫;恰逢了姥姥病了一场,娘便要亲身照顾又耽搁些时间,因此一拖就拖到了八月里才动身。
宁婉早想爹娘了,听了便笑问:“你怎么知道了准信儿?”
“东家和东家太太到了北宁,正巧遇到了京城来的高齐两位客商,大家便结伴同行,高齐两位急着让我们先备货,因此派了人飞马过来。”小柳笑着说:“我就是将马驿镇的货送回虎台县里的,如今让他们赶着车先走,骑马拐过来告诉东家小姐。”说着也不肯进堡里喝茶又上马走了。
宁婉听了心中喜欢,便向大家笑道:“我们今日正闲着,不如赶了马车往安平卫去迎迎我爹和我娘。”堡里车马都是齐全的,大家回去略收拾一番便又重新乘了车出门。
这一年多来宁婉怀胎生子,接着在家守孝,鲜有离开家或者三坡堡的时候,如今艳阳高照、秋风送爽,心里又满是喜悦,便让安氏和盛儿在车里带着槐花儿和松儿,自己跳上一匹马疾驰了一会儿,觉得心胸畅快。
再打马回来,槐花儿和松儿都伸了手要上马,她便每人带着在马上跑了一回。两个孩子高兴极了,大声叫着笑着,一路欢声笑语不绝。
上了通往安平卫的大路,见路上行人往来不绝,宁婉方才觉出自己有些莽撞。虽然知道爹娘就在今日回虎台县,但他们何时自安平卫出来却不能肯定,眼下快到晌午了,也不知他们正在何处,自己是向安平卫方向迎过去还是回虎台县方向呢?
在路口踌躇了一下,宁婉就向大家说:“我们就往安平卫方向走,到了午饭时如果还不能遇到我爹我娘,就在外面吃了饭回去,过两日回虎台县里自然见面,只当今日出来游玩。”
有了这样的心境,大家便没了焦躁,信马向安平卫方向驶去,忽见路边有卖茶水小吃的棚子,便过去歇下,要了茶点,又自包袱里拿出带来的吃食打尖。已经出来一个多时辰,大家正有些饥渴。
小吃棚子里的饼是用新麦烙的,麦香十足,宁婉闻了香味儿要了几块,大家正吃着,突然见路上一辆马车,车把式旁坐着爹,打开车帘子的车厢上坐着娘和石头,急忙放下饼过去拉住车子,“竟真迎到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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