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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英如何做想暂且不提,却说谢远一路到了宫中,很快,就见到了刚刚皱眉处理完一通事务的谢含英。
谢含英原本正为着诸多政务而有些心焦发愁——他虽然自幼聪慧,也跟着阿爹和阿翁学了不少作为帝王的本事,可现下终究是他登基之初,不少臣子都在试探的他的底线之中,谢含英每做一个决定,都必须要深思熟虑。
偏偏他最亲信的阿弟却不能帮他——他也好,先帝也好,虽然都相信谢远的本事和心意,但是,偏偏谢远是敬王亲子,现下又被先帝一纸诏令放在了明显有战乱的地方做藩王,纵然谢含英再信任他,却也知道谢远现下哪怕还在长安,却也有诸多事务要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帮他,于是听得谢远来了,脸上便露出一个笑容来,亲自出门相应,却不打算把诸多麻烦和愁苦透露出来。
结果,谢含英原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的忙碌的谢远,但一出殿门,看到的就是梅花树下,披了一身雪白狐裘,长身而立的俊美少年郎。
而让谢含英双目一亮的,正是少年面上的那一抹笑容,还有那双桃花目中根本掩饰不住的温柔。
谢含英怔了怔,随即就觉有哪里不对。
待他走到近前,却见那少年还站在梅花树下,看着远处,眼睛里的温柔和喜悦越发透亮。
谢含英微微惊讶。
他到底是过来人,之前离得远些,他没有看清楚这目光中的含义,待到近前,他要再发现不了谢远这目光中的含义和意味,也就不是那个为了心上人而付出良多心思的谢含英了。
“咳——”
刘公公到底是得了谢远的好处,因此瞧见圣人都来了,这位昭王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只能清咳了一声,用以提醒。
谢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转头就见谢含英一袭龙袍,外罩一件大氅,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瞧。
谢远心思何等透亮?见状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面上一红,然后才是要躬身行礼。
谢含英立刻止住了他,仍是似笑非笑的瞧他,待瞧得谢远耳朵根都要红了,才笑着开口:“却不知是哪家淑女,才不过几日间,就能让朕的阿弟如此思慕于她?”
谢远听得谢含英说“哪家淑女”,忍不住就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把阿守装扮成“淑女”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微微摇头,顿了顿,才对谢含英道:“并非是几日间。”
谢含英微微扬眉,顿觉要好生审问一番谢远,便拉住了谢远的手,不往宫殿中走,而是一起往梅园走去。
如今已经到了十一月,最近刚刚下了雪,寒梅绽放,霎时好看。
谢含英素来喜欢这些,知晓谢远擅长丹青,对这些美景自然也是颇为留意,便拉着他往梅园去,一路之上,将人都打发的远远的,才笑着问他那位“淑女”,究竟是何人。
谢远却是没打算瞒着谢含英的。
虽说今日在宫中忽而想到殷守,并因想殷守而走神这件事情只是巧合,但谢远与谢含英情分不同,更知晓谢含英的为人,再加上谢含英之前与他所言的“偷龙转凤”一事,因此便想将这件事情说与谢含英听。
一来么,谢远心中,是当真要与殷守一路走下去了,既要一路走下去,那么他和殷守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的两地分隔,他守着昭地,殷守守着殷王藩地,两人相隔数万里,又哪里能有个头?他自要提前说与谢含英听,让谢含英心中有数,他与殷守,十年之内,迟早会有一人放弃藩地;二来么,让谢含英知晓了此事,他和殷守也就不必担忧其余人在算计他们二人的婚事。有了谢含英帮他们挡着,他们自然也就好过许多;三来,谢含英现下虽然对他样样都好,谢远也期盼着他与谢含英能继续这样好下去。然而,谢含英不会变,谢含英身边的人却不一定不会变。一旦那些人变了,开始轮番的向谢含英进言,他又如何能保证,谢含英心中对他和殷守不起疑心呢?倒不如提前都说给谢含英听,让谢含英知晓他与殷守的关系,知晓他们二人将来都会无子,如此……也无甚不好。
“他并非淑女,也非贤良之人,心眼比针尖还小,若我将来身边有了除他以外的人,他必然会闹个天翻地覆,甚至愤而与我分离也说不准。”谢远每说一句,唇角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谢含英听罢,目中露出惊讶,奇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的小娘子?”顿了顿,又道,“阿远,你莫非当真应了他?”
谢远笑着看他:“为何不应?他一心倾慕我,愿意舍弃所有,也要和我在一起。我心中亦有他。先前我一直以为,我此生,大约是遇不到真心之人,便由着天意,寻一个性子还算和善的小娘子成亲生子,她待我相敬如宾,我待她温和尊重,如此,便是一生了。”谢远说道此处,轻轻一叹,忽而又笑了,“然而,苍天终究是厚待我,竟是让我遇到了他。他是最适合我的人,有此要求,有何不妥?他便是没有这样的要求,我也定会如此待他,珍之爱之,相伴一生。”
谢含英听罢,许久没有说话。
曾几何时,他心中也是有过这样的念头的。他想,有了清婉,此生足矣。
只是,那样的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罢了。
他终究是皇家出身,终究被阿爹和阿翁寄托了诸多期望,终究不能太过任性,如此,他便想着,他应给清婉正妻之位,给她更多的喜爱和尊重,至于妾室,只要清婉有了儿子,其余人,待他将皇位坐的扎实了,便是不理也罢。
只可惜……终究是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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