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外头。
而江氏则是双手微微发颤,脑袋垂地很低很低,待到将她眸子里的挣扎和恨意都遮掩下了,江氏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敬王和她的幼子周旋。
谢秋然当然是不放心他这个阿娘和敬王单独在一起的。毕竟,敬王的打算,他也是能猜到一二,心知敬王是想要利用阿娘,然后将阿兄拉上贼船,为他效力。可是,且不提他这位父亲敬王根本就不喜他们兄弟二人,一心看重和培养着那个谢瑾然,就是阿兄已然过继,敬王正值壮年,府内府外的大夫都道敬王必是长寿之相,谢秋然就觉得,将来阿兄就算是被改了族谱,做了继承人,敬王也不会给阿兄好脸色看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阿兄还是自己反了的好。
谢秋然想到阿兄答应过自己的事情,心下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不肯离开。
江氏却温柔道:“秋然今日功课可做好了?你将来是要跟着你阿爹做大事的人,如今年岁小时,合该要将根基打实,功课切不可懈怠。若是没有完成,当立刻回去做完才是。”
谢秋然愣了一下,就见敬王轻拍了一下江氏的手,转头对着他慈爱的一笑,也让他回去做功课。
谢秋然还想留下,江氏和敬王却是一齐慈爱的劝说他离开,谢秋然纵然聪慧,但到底还是个才十来岁的孩子,又是晚辈,如何还有法子?只能有些晕乎乎的离开了。
离开前,他还看了小马氏和潋姨娘一眼。
二人对他轻轻点头。
可是在谢秋然离开后不久,二人也被江氏和敬王打发走了。
敬王与江氏是少年夫妻,江氏虽吃过苦,但后来就被养的极好,因此看起来倒也算是风韵犹存,敬王迟疑了一下,不知是年纪旧情,还是为了大业,倒也留了下来,美酒佳肴之后,就是结发夫妻间……一场多年未曾有的情.事。
江氏本就是柔.软没有主见的女子,期间也只问了敬王一句与正事有关的话。
“郎君,当真肯让秋然做您唯一的嫡子,做将来的……太子?”
敬王素来英武决断,却也从来看不起女子,尤其,江氏在他眼中更是一个愚蠢无知的一辈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生了几个有用的孩子而已的女子,因此许是酒醉,许是大意,许是因其他的缘故,敬王含糊的回了两句。
“唔,既若锦那个孽障说了是秋然,让秋然再做一次太子,也无甚不好。毕竟……瑾然身上到底留着奸贼马家的血……”
敬王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江氏平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敬王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连起来的话,她仿佛一个字都听不懂。
若锦,若锦。
敬王因何要唤她做孽障?因何又会让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死得那般凄惨?又因何连若锦的尸骨都不肯送回来?
江氏脑袋有些发晕,她并不能想通这些,可是,她能想明白,她的这位夫君,在曾经舍弃过他们母子,害死了她的女儿后,现下,更想要利用她的儿子,然后,再让她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江氏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她想,护不住谢若锦,是她没用。可是,她不能再护不住她的两个儿子了。
昭地。
谢远收到北地传来的江氏和敬王的书信时,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通草道:“信是三日前送来的,可是那时候战事吃紧,主公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因此就搁置了下来。”
谢远从前就吩咐过这些事情,因此便点了点头,先拆开江氏的信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又拿起敬王的信看了一遍,沉默下来。
通草很快又进了军帐,道:“主公,五郎那边送来消息了。”
这却是走得密信通道。原本那些都由侍奉在谢秋然身边的玉壶管着,现下谢远直接将这些交托给了谢秋然。
因此谢远猜测,这次来的密信除了谢秋然的亲笔信,就是细作整理的一些北地秘闻了。
只是打开之后,才发觉这次除了这些,还多了江氏的信。
谢远将这些东西全部看完之后,才终于长叹一声。
虽然不明白是何缘由,但是,江氏毕竟是他的生母。江氏问他要一些人手和权力……他却也不好不给。无论如何,以江氏的性子,大约也不会闹出甚么大事来。
不过……和敬王联手之事……
谢远往北面看了看。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如今粮食、人才、名声、军队和军需等,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他上台之后刷名望的东西也已然备下,高丽也已经是他的地盘了,但是,谢远原本想要让突厥分裂的事情,谢远虽一直和突厥打仗,却一直没有做成此事。
可惜时不待我,谢远忽然想,既然敬王想要和他联手,那么,何不就真的联手一次?
待到突厥分裂,内部大乱,再无暇无力和大庆朝为敌时,谢远也就能使人鼓动敬王南侵,而他自己,也能够真正举起“保君王,清君侧”的旗帜,一路带兵赶去长安城。
永和二年六月,突厥南袭,敬王谢玉衡与昭宁王谢远联手对抗突厥。
永和三年正月,突厥大败,俯首称臣。
同年三月,突厥正式划分为东西突厥以及数个中小部落。
谢远至此,终于得到了敬王的一部分信任,也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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