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养在我眼皮底下这么多年,千方百计保住他性命,甚至将教主也设计进来,不得不说,邱让你的手段很高超。”
“怀忧……蝶儿已死,他好歹是蝶儿的骨肉……你当初在蝶儿面前立过誓——”
“我是立过誓!我发誓绝不亲手杀他!我也确实没有‘亲手’杀他!若是我真正动手,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你现在这样与亲手杀他何异?”
“呵呵,多说无益,邱让,你虽是我师父,却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邱蝶自改名詹静,便已与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今日你只要告诉我如何引发他身上的毒,我便能给他留个全尸。”
“陆怀忧!你!”邱让的声音暴怒,却硬生生卡住了,半晌才继续道,“你可知道教主已获悉此事。”
陆怀忧的声音笑了笑:“教主将近三年没有吸食他的血,走火入魔之症已经越加严重,这几日落雨轩中没传出任何消息……邱让,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竟让教主放过他?”
“不管教主是否放过他,他始终是教主的药人,你如今下定决心要他死,可有想过教主?”
“邱让,你不用再找借口了,顾楚——他必死无疑!既然你依旧不肯说出如何引发他身上的毒,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阿楚——”那罗学完两人的话,双眼期待地看着顾楚,像是讨要表扬的孩子。顾楚垂眸,面色黑沉下来,脑中思绪翻飞,心不在焉地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一个猜测忽然闪过他的脑中,他从怀中掏出詹静的那本手札再次翻了起来,但看了半天,眼前依旧是那些深闺怨词,手札主人内心求而不得的痛苦倒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刚放下那本手札,指尖却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顾楚眉间一动,心下有异,将那半块蝴蝶形玉佩取了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玉佩不到半寸厚的侧面摸到了刻痕极浅的两个字。
靳、詹。
脑中一直绷着的某根神经彻底断裂了开来,一切前因后果都在眼前串成,顾楚想到三年前那一晚,满腔情绪乍然裂开,眸中黑暗如同飓风席卷,将一切光芒全都吞噬了进去。
难怪,难怪那晚凌肃对他强调,靳家八十多条人命都丧于他手。
当晚,他被人“请”到了刑堂。
“近日教外多了不少宵小,昨日那几人更是突破毒瘴潜了进来,为了您的清白,还请顾少爷在刑堂停留一段时间。”主掌刑罚的摇光堂主对他如此说道。
刑堂内众人的神情都很凝肃,动作戒备,完全是绷紧了神经的模样,只待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日,顾楚被刑堂几人押着送到了欺霜堂。
顾楚一踏入欺霜堂,便对上了上首那张酷似杜子昱的脸。秦轩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带着大病初愈似的惨白,眉间的疲惫也毫无遮掩,让人怀疑他下一刻是否就会倒下。而他的下首,坐着包括陆怀忧、几部堂主在内的十来个人,几人脸色各异,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顾楚身上。
看到众人押着顾楚进来,陆怀忧的脸上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顾楚在此,还请教主定夺。”送他前来的刑堂弟子禀了这句话后便悄然退出,顺便带上了门。
“左护法。”秦轩的声音带着些许喘息,疑惑地向陆怀忧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陆怀忧依旧是一身青衣,柔弱文士的模样,听到这话,这才起身向秦轩行礼,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教主,顾楚勾结南方诸大派,杀我教分坛弟子,引外人入我教,证据确凿,还请教主定罪。”
秦轩的视线在陆怀忧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顾楚身上:“有何证据?”
“当日灭靳家满门,顾楚本可毒死容非花,却放弃使毒,导致柳城分坛被其捣毁,此为一。”
顾楚笑了起来:“这便是我勾结容非花的证据?”
陆怀忧却没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此后两年,顾楚每到一处分坛,容非花便于彼处现身,各处分坛损失惨重,此为二。容非花认得少主与顾楚,四年来少主曾遭容非花攻击四十六次,而顾楚遭容非花攻击次数——零。”
闻言,顾楚忽然抬起头看向上首处端坐的人,那人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月前,顾楚与武林盟谢亦欢之女谢红凌结交,予她灵神丸用以克制毒瘴。昨日教内弟子于南山山道上拿下谢红凌与其同伙,经审问,灵神丹得自顾楚,此为三。”
“左护法——”顾楚猛地打断陆怀忧的话,“在给我定罪前,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可。”陆怀忧点头。
“左护法如此处心积虑大手笔构陷于我,唯一的目的便是将我除去,可是因为邱蝶,或者说,詹静?”
堂中围坐的几人蓦然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皆面露疑惑,面面相觑。
陆怀忧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语气重了起来,沉声问道:“你是在转移话题?”
顾楚呵呵笑了起来:“左护法,这堂中实在是冷清得紧,何不听我讲个故事?”说着没等陆怀忧回答,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故事的主角便是一对青梅竹马,师兄师妹。两人幼时订有婚约,本该如此下去,两人喜结良缘,婚后恩爱异常,只是没想到——师妹移情别恋,爱上了当时名震一时的江湖少侠,并不惜为其叛出师门,改名易姓以示决心。那师兄心下恼怒,用了手段让师妹与那江湖少侠产生误会,使其心如死灰,意图遁入空门。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误会解开,前嫌尽释,师妹更是怀了孩子。而那师兄,自师妹叛出师门便加入天一教,两年之内成为左护法,并于三月后发无赦令诛杀那江湖少侠。天一教倾巢而出,那少侠自是不敌,最终死于那师兄之手,而师妹——因有身孕,免遭惨死,她跪求那师兄留她腹中胎儿一命,待生下那胎儿,她便会自尽。”
“师兄将那婴孩扔至一间破庙,便没再理会他的生死,直至四年前,在天一教总坛遇见与他那师妹面容肖似的药人,名为顾楚。”
“左护法,我这故事,说的可对?说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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