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颜色变幻,屋子里的世界冷寂无声。
那些“同门”中,最令她讨厌的就是叫忆岚的家伙。
只要一相见,就立刻会露出温婉和煦的笑容来,把只属于她的师父从她的手里抢走,轻巧地挽着那双美丽的手,柔声地一遍遍叫着师姐。
不仅如此,她们两个还会共枕而眠,说什么要像小的时候一样钻在一个被窝里,谈论一些武林之中的时事,讲一些只有彼此可以听懂的笑话,每当那时夜清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她只是一个无趣的小孩,听不懂笑话,看不出美丑,她的世界太过单调了,只有她一个。
可是师父的世界呢?
多姿多彩,美丽无边。
而到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把师父占为己有的时候,那个忆岚又要杀出来打破她现在有的这一切?
不可以。
如果她敢,那就杀了她。
将她的尸体丢下无人的深谷,让师父彻底忘记她的存在,什么怀枫,师门,过去的一切,全都一笔勾销。
夜清这样想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她踏上楼梯的那一瞬间感到了一种归属感——真好,她又回到她身边了。
和她共枕而眠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推开门,走到床上去,摸摸她,抱抱她,亲她一下以慰寂寥。
夜清推开门,只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和空荡荡的床。
仿佛大地轰然倒塌,她几乎跌掉。
她走了么?
抛下她,离开了?
就像之前每一次的那样,离开了?
夜清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自顾自地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她的腿伤还没好,走也走不远;她喝下了自己给的毒药,如果离她太久就会毒发;而且下午的时候她明明那么温顺……
不会的,不会走的。
夜清自欺欺人地想着,猛地一拳垂在墙上。
啊,以前的伤口又裂开了,手掌流出鲜血,刺痛再一次刺激着她的手掌。
很快……很快就能平静下来了。
然而她却想错了。情绪过度地翻涌,血气上冲,隐藏在血液里的毒药再一次翻涌起来,那撕裂一样的疼让她无法呼吸,她扣住自己的喉咙,发疯一般地想要呼吸。
师父不见了,窒息再一次包裹了她。
怎么办?
明明……明明对她那样说了,为什么还要走?
夜清痛苦地扶住墙,用尽全力地大口喘气,最后还是无力地跌在地上,手指紧扣如手掌心去,甚至将手心扣出了血。
这时候,寂静的楼梯上响起缓慢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的人打了一个哈欠。
夜清猛地抬起头,见桐幼薇正扶着墙站着。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修长的腿露了出来,在月色下象牙一般地光洁美丽。
只见她困倦地揉着眼睛,一手依旧抱着夜清的枕头,歪了歪脑袋,迷迷糊糊地说:“清儿,你怎么不见了?”
乱蓬蓬的头发顶在头上,肩膀上的睡衣微微倾斜,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肩头。
夜清猛地站起身,死死将她搂入怀里,仿佛要将她揉碎在怀里才肯罢休。她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已经哑得厉害了:“你去哪里了?”
桐幼薇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道:“去找你啊……你跑哪里去了?”
她抱着枕头的样子,很像一个抱着娃娃的孩子,模样乖巧而又温顺,看了令人心颤。
夜清死死将她搂在怀里,冷得浑身颤抖。
桐幼薇偏了偏头:“你怎么了?拉肚子不舒服了么?”
夜清低低地笑了起来:“没有。”
她趴在桐幼薇肩上开始笑,起初只是小声地偶尔笑两声,最后变成了大笑,吓得桐幼薇睡意全无:“你又怎么了?”
夜清在她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属于她的气息,自顾自道:“做了一个噩梦,下的哭了出来。”说完,她将头埋进桐幼薇颈间:“醒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桐幼薇挣扎了一下:“你勒得我好疼……你不困吗?明天还要赶路啊。”
夜清将她抱起来,放回了房间,给她盖上了被子,就像幼时被她照料那样,小心地照料着她,轻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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