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矿主也道:“是啊,陈先生,咱们完全可以合作。如果仅仅是采矿,那利润未免小了些。咱们可以形成一个开采、运输、销售的联合体……”
陈健看看这几位胃口剧增的矿主,笑道:“诸位是怕之后我们还要继续雇工运动,想把我拉进董事会?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免了,我的脑袋和屁股有时候是分开的,拉进去也是没用。”
矿主们尴尬地笑了笑,也知道陈健说话从来直白,也说道:“陈先生自己不也有产业?说起来,大家还不是一样?我们也是没办法,陈先生的产业都是垄断的,没有竞争。我们则是互相之间你死我活,若是陈先生涉及到一些别的产业,明白你那样很难立足的。”
陈健大笑道:“你们说的太对了,所以我们最近正在内部讨论怎么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这个你们可以期待一下,说不准十几年内有办法解决了。”
矿主们以为这是个笑话,对于这样的对话实在是无可奈何,除了陈健说的他们担心的事情之外,还有一点是陈健完全控制着这条运河。
他们担心如今虽然和陈健谈的很好,陈健也表示会支持他们挤跨其余的矿场,但是万一将来有了什么变故,到时候为难了。
再挖一条运河,他们的资金会被抽干,而且未必可以找到这么多人。陈健的油矿油田和炼油作坊正缺人,新修一条运河的成本太高,完全没有必要,但是陈健又卡住运河这条运输通路。即便他们有钱有人,一条新的运河从测量到修通也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时间可不等人。
如果能拉陈健入股,真是最好的选择。运河的事解决了不说,还能瓦解掉雇工协会。
这些矿主也知道,现在陈健已经控制了闽郡的棉花,将来的煤油一旦开始大规模销售,只需要几年的时间是矿主们联合在一起也抵挡不过陈健的资本。
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之前之所以没有如此血腥,是因为各方力量之间的平衡,现在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而陈健手里又捏着运河与轨路——当初修建运河的时候,矿主们在修建一半的时候醒悟过来,想要投资但是都被陈健拒绝了。
虽然如今陈健嘴说不想涉足开采业,将来一旦翻过来身涉足其,凭借高额的资本、控制雇工协会挑唆其余矿场的斗争……双管齐下,矿主们知道到时候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是他们的想法,陈健的想着则更为简单。
一方面是闽城即将到来的稳定期和海运贸易的大发展,定然会带来煤的消耗量增加。煤降价带来的优势,可以让闽城成为手工业心,吸引更多的资本和人口在这里开办作坊。作坊多了,雇工多了,资本家强大了,各种各样的思想也容易出现,力量也会更加强大。
另一方面,他是个嫌麻烦的人。不同的矿场之间有纷争,有竞争,导致的结果是各个矿场之间的雇工很难长期地、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容易分化瓦解,并且互相之间斗争。煤业集团形成垄断之后,不同矿场的雇工之间丧失了斗争的理由,只剩下为自身利益的斗争了,可以更为团结也更容易发展党派活动。
矿主的意思是让他以股份的形式让出运河的通行权,这是他的底线,绝不会放弃。运河握在手里,将来有什么事也多出一分力量。
众人见陈健死不松口,也不再强求,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陈健暂时与他们合作。
利用运河驳船和对运河的运输控制,帮住他们达成对闽城煤炭的市场垄断,并希望陈健不要和其余的矿主合作。
而陈健给出的条件则是将来其余矿场入不敷出干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必须优先雇佣其余矿区的失业雇工,具体名单由雇工联合会掌握。
虽然矿主们不喜欢那些雇工协会的骨干分子,但是如今是合作的时候,也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反正一旦达成市场垄断,矿场还需要更多的矿工,缺人是必然的,那些别处矿场的矿工都是干这一行的,工作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些雇工协会的骨干如果不在其最好了。
互相之间既有对抗,也有合作,此时此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不久之后,闽郡的煤业联合会正式解体,而以南安六个矿场为主的新煤业集团成立。不再是以往的口头联合,而是取消了各自的独立性,与以往的联合会完全不同。
以这个新的煤业集团为主体的闽郡矿工联合总工会随后正式成立,六家矿场的雇工协会为主体先行进行了重组联合。
至此,闽郡的这一次矿工请愿运动才算是真正画了句号。
而随后的围绕运河的降价、并购、破产、原材料降价导致的资本流向闽城、外郡流民流窜到闽郡工作、矿工迁徙、新兴城镇兴起、旧矿业乡镇衰败、南安矿区住房紧张、破产矿主的资金流入闽城、闽城住房稀缺等等问题,将在很长一段内慢慢地进行着,影响着,改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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