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以证明此土归属华夏即可。每年缴纳一定的税费,除人头税每年核定之外,其余定额包出。”
嗟远山犹豫道:“这可没有先例。”
“但同样也不犯法。只要有一点要注意,前期投入巨大,可能入不敷出。但是如果到了有收益的时候收回,那可苦了那些承包的人了。再说,远山兄难道不是要做些前人不曾做过的事吗?如果循规蹈矩,恐怕很难名动天下。”
“若是成了,闽郡多出一个商贸小镇。若是衰败,那也无非是私人承担损失,难道不是吗?再说,算官办,有钱吗?从面申请又要花多少时间?又要派去多少管辖的官吏?”
“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嗟远山看了一眼陈健,笑道:“陈先生是早盯这座小岛了?”
“那倒不是。一年数千个银币,还不值我费这样的心思。我也不瞒远山兄,不久之后我可能要出海。万一再发现了什么岛屿,想要依照此例作为故事。这是一条新的运河,一条新的路而已。官方出面,组织垦殖移民之事,恐怕面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九十九年之后,变为国土,人口若多成了县镇,自然可以委派官吏管辖。”
嗟远山嘿了一声道:“只恐成齐国故事啊。”
“远山兄,成齐国故事固然可怕,可是憋在故土人口日增,将来一日贫苦无依者多了,世家大族身死族灭才可怕啊。”
嗟远山瞥了陈健一眼,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
可随后恍然大悟……若论起来,陈健只要不作死,数十年后,这又是一位新崛起的家族。这番话不是单单指一些人,而是包括了陈健在内。
只不过因为墨党的缘故,在身份这件事嗟远山忽略了陈健也是一样的巨富,而且会越来越富。
“陈先生发起墨党,是为了给自己续命?”
陈健心里暗骂,嘴却道:“远山兄一针见血。可惜续命的只有个人,却没有整个阶层。奈何我想续命,大家却拼了命地着早点死。”
嗟远山点点头道:“垦殖的确可以续命。但是……”
“远山兄,若是面有能力如当年立国之初一样,组织垦殖移民,高效有序,那自然不需要说什么。但远山兄扪心自问,如今可能有立国之初那样的能力吗?况且,那是要钱的啊,从谁身出?富户不需移民垦殖,他们不想出。贫苦无依者想要垦殖,但是没钱。从谁身收?说到底,明面这还是共和之国,还是国人之国,总得让这些人活下去不是?”
嗟远山没料到陈健说的这样严重,但也没有反驳。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要是真有当年的组织力去组织垦荒,也不至于还有那么多无地之人。组织不当可能是一场民变。
现在嗟远山唯一纠结的一件事,是如果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了,效仿齐国自立之事怎么办?
是宁死不准离开海岸去外面的无主之地自谋生路以维护华夏之国?还是以国人为本允许离开海岸自谋生路哪怕可能将来单独立国?
这对旧时代的官员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
国人这两个,还只是两个字而已。国是谁的国,是个明明写在数百年前书本但却已经逐渐被遗忘的东西,反正看起来已经再也不需要打仗了,剩下的是在彻底平稳之前在内部的家族们忙着分饼而已。
思索了许久,嗟远山终于抬头道:“这个可以尝试。我在任,必不会变。”
陈健知道,可以尝试这四个字已经很沉重了,起身道谢道:“那我算是为许多国人提前感谢远山兄了。”
嗟远山却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自己将来可能要主管一郡大事的官员,仅仅在国人死与活两个件事选择了活,被感谢,他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随后,终于明白过来墨党那群人到底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到别扭或是不舒服。他们的确是为了一部分国人过得更好,但他们想让过得更好的那部分国人,在嗟远山心似乎并不算在国人的范畴之内。
若是这样,那么那些不算在范畴之内的国人,是哪国的?
嗟远山心乱了一瞬,稳住心神,不想去考虑这些东西。
看着对面笑眯眯的陈健,嗟远山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切的分歧到底在哪。
嗟远山一直觉得,外面的世界并不存在。
所以没有外敌,终究还是会分出几种国人的。地区可以分、山河可以为界,那么在这封闭至趋于平静的国度,人的穷富一样可以为山河之界。
一瞬间,抛却掉他自己的身份,单纯地想到立国之初的那些史书之事。
想到了所说的共同祖先,单单地以一个没有任何其余身份只有简单的“国人”两个字。
忽然间,他想……或许,陈健出海是个契机。如果真的有外敌,总可以维系国人这两个字,否则总有一天要崩开。
或许,那些国人……终究还是让他们活下去好。
虽只是这样一瞬,嗟远山心还是被自己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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