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话,就等着夏国人质疑吧,王上没有了国人的支持单单有个大祭司的位子又有什么用?
一旁堆积的木简纸张,上面的种种构造仅仅有了个大框,种种细节到处都有漏洞,这本来就是用唯心的皮去生搬硬套,很多东西根本解释不了,很容易被人找出破绽。毕竟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把整个体系的缺漏都预先准备上。
而这座城邑的纷争,看似偶然,实则只是他在粟岳大坑中必然要出现的一件事。就算这座城邑的首领不死,总有别的事发生。
作为同盟内部的一员,他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选择支持和反对。
作为大祭司,他不能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和首领不合、和一直以来的规矩不合的时候,他需要抛出一整套的观念体系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发表这样的意见——如果只是个同盟内部成员,他说自己吃多了撑的闭着眼睛选的也没人管。
看似大祭司是在酬他远征东夷的功勋,实则粟岳是在逼着他提前表态。很显然粟岳内部有人已经觉察到了夏城日益增强的实力,但是苦于没有借口,所以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未必是粟岳自己想到的,很可能是粟城内部的祭司群体们以他们的职业敏感想到了这个问题,从而劝说了粟岳。
这座城邑的事是偶然,但那种可能导致争执或是战争的事是必然,就算不是因为这座城邑的事引发,早晚也会因为别的事引发。那些祭司不可能算无遗策来人什么时候死都知道,但却巧妙地将每一件能够牵扯到的事都压在陈健这个大祭司身上。
陈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他清醒地明白夏国现在如履薄冰,所以只能宁可信其有,小心从事。
因而在菱准备夺取权利的时候,陈健是鼓动和隐约支持的。但是菱示意借用夏国的军队暴力夺权的时候,陈健又暗示自己不会同意。
这让菱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陈健教他的那些东西去做了。至少有一条,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杀死,这里离榆城太近,而榆城是夏国的都城,夏国给各个城邑首领亲贵的印象向来是大河诸部亲族一体这个理念的守护者和践行着,自然菱的哥哥们也不敢动手杀掉菱。
陈健想清楚粟岳是在算计自己后,已经决定和稀泥,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围绕这个导火索把矛盾扩大化和公开化,但暂时还不要撕破脸皮赤膊上阵厮杀,互相留出余地。
围绕这个城邑首领继承的问题,是该让那些夏榆之间的城邑明确站队的时候了,也是该让他们做好嗅到火药味的准备了,以明确真正支持自己的到底有多少,以做出将来到底该是什么体系的决定。
是以,当城邑老首领的儿子们剑拔弩张的时候,陈健却用一种看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切,没有明确地表示对菱的全力支持。
在城邑等了三天后,菱的哥哥暂时在如何安葬这件事上败给了菱,论嘴皮子他争不过有人当后台的弟弟,而且菱除了有底层国人支持外,还有一些新兴的与榆城联系密切的亲贵支持。
在陈健看来,这就是暂时的胜利,和稀泥的时机终于来了。
于是隐藏了三天后,陈健终于露面。
先是以先生的身份勉励了菱又赞许了菱;又以夏国首领的身份建议老首领暂不安葬等待各个亲族派来使者后再安葬;最后再以亲族一体这番话的提出者和守护者的身份,恐吓城邑中人,凡是引起亲族相争的,将被视为夏国的敌人,算是给了菱一个庇护。
到最后,他让兄弟几人有什么事先商量着,等到诸部亲族的使者或是首领都到了,再推选出一个首领以获得大家的认同。
他说这是从大河诸部利益至上后,第一次出现首领病亡未留下推举人的情况,必须重视。
看起来说的极为公允,菱和兄弟也都没有反对——菱的哥哥认为粟岳和自己的母亲有血缘关系;菱认为陈健作为先生一定会支持自己。
陈健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带着所有的骑兵离开了城邑,前往粟城继续和稀泥搅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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