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出自儿子之手……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把酒杯放在桌上,晃了晃脑袋说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你是说……那些兰花,全都是你弄出来的?”
“对。从一开始的故事、到最开始那数百盆兰花用现在来看简直是白送的价格卖出去,其实那些兰花都是我的。”
陈健从头开始讲起,陈斯文静静地听着,从那些戏剧再到故意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帮着他一起囤积炒作,陈斯文脑袋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件事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大到牵扯到整个闽城的许多商人和太多家庭,他从没想过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可以影响到这么多人。
等到陈健说完这一切,陈斯文苦笑道:“你这儿子当得并不合格,明知道你老子的酒量是多少,却只让我喝三杯便听你说这些。你从中赚了多少?”
“三万。”
“厉害。为什么不多赚点?”
“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甚至不能治那种怪病。总有一天人们会醒过来,到时候可能一盆花不会比一头大蒜更贵。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家破人亡血本无归,我不会让那些人恨在我头上。”
陈斯文反应了片刻,心头更加震撼,抚着胸口好半天才道:“对……对,这东西不能吃也不是金子,总有一天会完蛋的。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把一切都赔进去,到时候整个闽城都会乱起来,乱的难以收拾。早点脱身是对的。”
说到这,陈斯文忽然想起来前些天从都城来的人,以及儿子在学宫中似乎有人推举的事,由是问道:“你准备离开闽城去都城?所以你才写了什么古怪的文章递送到都城学宫之中?”
陈健笑道:“其实,比您想的要严重。”
“怎么说?”
陈健想了一下该如何解释,用了一个比喻。
“那个学科您可能不懂,但我递送到学宫中的那些文章,并不只是被举荐到学宫求学这么简单。这么说吧……说个您能想象到的事。我递上去的东西,在那学科中,就像是在海军中有人弄出了一艘不需要船帆和木浆就能飞驰的船支一样!”
陈斯文不懂那些古怪的博物,但对这个简单的比喻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长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此时已经习以为常的震惊,用比平时还要清醒的思路问道:“你是说……至少在学宫的这一学科中,你的名气会不亚于那些老先生?”
“差不多。”
陈斯文摇摇头道:“你心急了,何必一次说出这样大的事?一步一步来不是更好吗?”
“父亲,我的梦想是去大海外面看看,一旦去了大海,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之数。所以我想把我想到的东西说出来,这些东西我一个人知道没有用,而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行。”
“我想要名声,只是为了大海,而不是名声本身。我说的那些东西,暂时不能赚钱,也不会让人把钱投入到看似没有希望的远航中,但却可以让这一学科走的很快,就算我死了,这一学科终究还是会走下去,而且越走路越宽。”
“一个人知道这样多的知识,有什么用呢?我心思不在于此,让更多的人知道不是更好吗?我想去大海外看看,也并不是只是单纯地想去大海之外,还是为了华夏。这些知识让更多的人知道,也是为了华夏。像您说的,如果我藏着掖着,其实一辈子足以混上许多的名声,可是不管您信与不信,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这只是手段,不是我的目的。”
为了华夏……
四个简单的字,让陈斯文有些动容,像是秋天原野上狂躁的风,吹开了被土堆埋没了许久的墓碑,让陈斯文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心中也曾想过这四个字,只是如今这四个字随着绝望被镌刻在了心田的墓碑上,此时却被儿子的话卷起了尘土。
绝望之前,陈斯文有过梦想,那时候这四个字是真的。可现在,经历过绝望后,这四个字连同他的热血一同腐朽了——为了什么?没有敌人了,谁是华夏?又为了谁?是三千万人都是华夏?还是一部分人是而另一部分不是?
当没有外敌的时候,一切听起来如此热血的梦想,都毫无意义,最终敌不过家庭、血缘、钱财与权利。
陈斯文很清楚,因为当他成为了海军的校官中,曾在深夜幻想过一件事……
一件年轻时候会愤怒、年长后却有些期待的事。
他曾盼着、幻想着:当与齐国的战争结束后,能够有世袭制度,能够把自己的一切传承给自己的孩子。官职、地位、权利……种种一切。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有这种想法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曾为那四个字振奋过。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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