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林曦略微有些失望,却知道陈健的性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总会坚定不移甚至不择手段地做下去,知道这时候再说也没用。
既是无法更改,暂时的分别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心中不免有些烦乱。
烦乱中,未曾别离却先有了一丝名为思念的古怪的、酸涩的东西在心中,于是不再侧身而是回头。
此时不是回忆的时候,因为将来想要回忆或是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可林曦心里却总想着两个人在屋中一起看书或是闲聊时候的情景,更对很久前那天中午阳光下坐在自家屋脊上冲着她笑的男孩儿难以忘怀。
想到这,嘴角微微荡起了一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微笑,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汇票。
她想这的确是极好的东西,至少能让自己除了学习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念,而不是去琢磨今后的吃穿怎么办。
想到陈健之前说过的关于赚钱的梦想,林曦忍不住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出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是外面还有世界,那一定会有很多你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鸟兽鱼虫,说不准看得多了,真能找到这些鸟兽鱼虫花草树木中蕴含的天地之道。这不是你的梦想吗?所以,如果你胆子够大,我希望这个梦想实现的时候有你在身边。而你的梦想实现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
林曦点点头,压根就忘记了或是不想去思考出海可能会死的事。
她忽然想到,如果出海是去验证地球是圆的,那么一定是向东航行。所以出海的时候,充满希望,朝阳就在船头,两个人看着大海,追逐着太阳,梦想在船上合在一起。
然后又想,如果能够回来,那么一定是向西航行。所以归来的时候,夕阳就在身后,两个人坐在船头,自己在整理着笔记和看到的各种动植物的图样,而另一个人则在身边整理着沿路所见的风土人情。
夕阳下,林曦觉得到时候两个人一定靠的很近,但是肯定谁也不说话,只有石墨笔在纸上莎莎的响声,将落的太阳将笔尖的影子拉的极长……
幻想了一番在船上漫游海天的场景,忽然明白过来如果为了那一刻夕阳下船首前的一刻,似乎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有时候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幻想中的或许不过是刹那的瞬间吗?
两天后,林曦与陈健挥别。
踏上了翘板,踩上了帆船。散开了发髻,收起了簪钗,扎上了头绳。
没有妆奁,只有一个装满了书与笔墨的沉重木箱。
没有随从,只有一个盛着火药铅弹和火枪的木匣。
都城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倜傥的小伙儿,也有聪明的同窗;有繁华热闹的街市,也有啧啧惊奇的美景。
可她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很好的,但却不是夕阳下的自西返东的船头上并排的两道被夕阳拉的很长靠的很近的影子。
站在码头上的陈健看着那艘远去的航船,远远地挥了挥手,长叹了口气。
将来的船上,除了博物学家,还至少需要一位精通几何学的绘图测量师、一个农学家、一个精通技能可以快速学习的锁匠或是表匠、一群服役过的亡命徒、一个精通商业成本的商人、一个有极高语言天赋的聪明人、一位船医、一个搞人文学科或是搞社会运动的、一位水准极高的船长、一名善于学习总结的画家兼建筑师、一名水平很高的造船匠人,外加一个好厨师。
有些人,不是靠钱可以诱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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