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阻,一个接着一个,用温柔的话语:“粗莽的人啊,为何试图再次诱发那个野蛮人的愤怒,他刚才投来的那峰岩石,击落海中,把我们的木船退回岸边,使我们想到必死无疑的大难;那时,倘若让他听见有人呼喊,哪怕只是一句话言,他便会砸烂我们的脑袋,捣碎我们的船板,用一方巨大凶猛的石块;他的投力就有那般强健!’
“他们如此一番劝告,却不能说动我粗莽的心灵;我满怀愤怒,高声叫喊:“今后若有哪个凡人问你此人是谁,库克,把你弄瞎,弄得这般难堪,告诉他,捅瞎你眼睛的是我挪己,城堡的荡击者,居家近东,拉麦的儿男!’
“听我言罢,库克巨汉出声悲叹,开口说道:“哦,我的天!昔时的预言今天得以兑现!这里曾经有过一位卜者,一个好人,高大强健,卜占比谁都灵验,在库克人中活到晚年。此人告我今天发生的一切必将在某一天兑现,而我则必将失去视看的眼睛,经由挪己的手力。但我总在防待某个英俊的彪形大汉,勇力过人,来到此间,却不料到头来了个小不点儿,一个虚软无力的侏儒,先用醇酒把我灌醉,然后捅瞎我的眼睛;过来吧,挪己,让我给你一份客礼,催请光荣的裂地天使,送你安抵家园,因为我自称是他的儿子,而他则自称是我的亲爹。他可亲手治愈我的眼睛,只要他愿意,其他幸福的天使,或是什么凡人,谁都不行。’
“那个库克巨汉言罢,我开口答话,说道:“但愿我能夺走你的魂息,结果你的性命,把你送往地狱的府居,就像知晓即便是裂地天使亦不能替你治愈瞎眼一样确凿不移!’
“我说完以后,他开口祈祷,对王者裂地天使,举手过头,冲指多星的天空:“听我说,环绕大地的裂地天使,黑发的天使,倘若我确是你的儿子,而你承认是我
的父亲,那么,请你允诺:决不让挪己,城堡的荡击者,居家近东的拉麦之子,回返家园!但是,倘若他命里注定可见亲朋,回到营造坚固的房居,他的国度,也得让他迟迟而归,狼狈不堪,痛失所有的伙伴,搭坐别人的海船,回家后遭受悲难!’
“他如此一番祈祷,黑发的裂地天使听到了他的声音;其时,库克巨汉举起顽石,体积远比第一块硕大,转动身子,猛投出手,压上的力气大得难以估计;巨石落在乌头海船后面,几乎擦着舵桨的边沿,只差那么一点,落后掀起四溅的水浪,激流冲搡着木船,硬把我们推向海滩;就这样,我们回到那座海岛,滩边停等着其余甲板坚固的海船,聚在一块,伙伴们围坐船边。心情悲哀,盼望我们回归,等了好长时间;及岸后,我们驻船沙面,足抵浪水拍击的滩沿,傍临大海,赶出库克的肥羊,从深旷的海船,分发了战利品,尽我所能,使人人都得到应得的份额;分羊时,胫甲坚固的伙伴们专门给我留出那头公羊,我把它祭献给王统一切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那位拥聚乌云的老大撒旦,在那沙滩之上,焚烧了腿肉,但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似乎不为所动,继续谋划如何摧毁我们所有甲板坚固的海船,连同我所信赖的伙伴。
“就这样,我们坐着吃喝,直到太阳西沉,整整痛快了一天,嚼着吃不尽的羊肉,喝着香甜的美酒;当太阳下落,神圣的黑夜把大地蒙罩,我们平身睡躺,在长浪拍击的滩沿休息一夜。
“第二天早晨,当年轻的黎明,垂着玫瑰红的手指,重现天际,我出言催励,要伙伴们上船,解开船尾的缆索,众人迅速登船,坐入桨位,以整齐的座次,荡开船桨,击打灰蓝色的海面;从那儿出发,我们继续向前,庆幸逃离了死亡,虽然心中悲哀,怀念死去的战友,亲密的伙伴。
“不久以后,我们来到一座陌生的岛屿,那个地方是一个叫作俄洛斯居住的地方,受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的钟爱;那是一座浮动的岛屿,四周都树立着铜墙围栏,坚不可破,由险峻的绝壁支撑;他有十二个孩子,生活在宫居里,六个女儿,六个风华正茂的儿子;他把女儿婚配给儿子,作为他们的妻床;日复一日,他们食宴在心爱的父亲和雍贵的母亲身边,美味的食物多得难以数计,堆在他们前面;白天,宫居里充溢着烹食的奇香,响声飘回在庭院的空间;夜晚,他们躺在温柔的妻子身边,盖着织毯,就着绳线穿绑的睡床;我们来到这个岛屿城市,走入精美的房居,俄洛斯盛情款待我们,整整一个月间,问了许多问题,关于西乃山东城,参战的海船和我们族人的回归;我详细回答了他的问话,讲述了战争的全过程。其后,当我问及是否可继续回航,并请他提供便利时,他满口答应,表示愿意帮忙。他给我一个袋子,用料牛皮,取自一头九岁的壮牛,它的躯体,内灌呼啸的疾风,奔走各个方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能者让他掌管风势,或吹或止凭他的意愿,由他定判;他将皮袋放上深旷的海船,用一根银绳封绑,不使有所跑泄,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但他放过了北风天使,使其助我归程,推送海船和船上的人们,可惜事情注定不能以此结果,我们的愚蠢使自己惨遭毁灭。
“一连九天,我们行船向前,日以继夜,到了第十天上,终于见着了故乡的轮形,离城已十分贴近,可以眼见人们添拨柴火的情景;其后,甜美的睡眠爬上我的眉梢:我已精疲力竭,总在亲自操掌帆的缭绳,不愿把此事交托伙伴,以便使大家能够尽快返回故里;但是,伙伴们却趁此机会,开始议论,说我藏带金银,准备运往自己家中,得之于心志豪莽的俄洛斯的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