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接过热茶,仰头问:“正钦没事吧?”
阿善烫伤了脸,你一语带过,只顾关怀长子,委实偏心……许佩兰忿忿不平,却敢怒不敢言,微笑答:“大夫瞧过了,他是一下子起得太猛,才抻得伤口疼,伤势并未加重。”
“这就好。”
年关将近,谢衡日日忙于公务或应酬,劳累不堪。他喝了口茶,又想起问:“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精心调养半月,已康复了,昨儿还亲自去探望正钦呢。”许佩兰柔声细气,看似从容,实则万分焦急,寝食难安——假陈盛开口讨五千两银,她并非拿不出,只是舍不得,并且不甘心,更不放心,生怕纵得对方一再讹诈。
同时,她坚定认为谢正钦是幕后主使人,所有麻烦全是继子故意造成的。
每思及此,许佩兰便咬牙切齿,恨不得谢正钦暴病身亡,一了百了。
谢衡毫不知情,叮嘱道:“张家人并非有意留下过年,而是迫不得已,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了,咱们千万不能失礼,以免被人笑话。”
走神的许佩兰如梦初醒,忙答应道:“妾明白!张老夫人年高有德,岂敢怠慢?府里上上下下不知多尊敬她呢。”
“应该的。”
提及张家,许佩兰心思一动,试探着问:“这阵子,小乔屡次来探望正钦,两个人在卧房里谈天说地,毫不避嫌。虽说大人同意正钦迎娶小乔,但她好歹小心些,倘若传出去,多少有损谢府名誉。”
“谁同意了?”谢衡面无表情,淡漠道:“我从未点头。”
许佩兰明知故道:“但您不是不反对么?”
谢衡一撂茶盏,没好气地说:“当时正钦病成那样,他挣命似的开了口,做父亲的怎么好当场驳斥?”
“那,您的意思是……?”
谢衡靠着椅子,慢悠悠答:“不急,先让她安心伺候正钦,一切等孩子痊愈后再说。”
许佩兰颔首,故作感慨,叹道:“以妾的愚见,娶小乔还不如娶芷惜呢。亲上加亲,其实也挺好。”
“不,这两个丫头都不妥!”谢衡果断摆摆手,“日后再看吧,总会有合适的。”
许佩兰暗暗嗤笑,“只能如此了。”
服侍丈夫歇下后,许佩兰悄悄行至偏厅内,屏退其余丫鬟,盯着李小姗,缓缓问:“你可想出什么法子了?”
“夫人,饶了奴婢吧!”李小姗驾轻就熟地红了眼圈,愁眉苦脸,白着脸说:“奴婢蠢笨,这几天险些想破了脑袋,但死活想不出万全之策。”
“这世上哪有万全之策?”许佩兰心急如焚,冷冷道:“无需万全,能保全咱们即可。”
李小姗眼珠子转了转,凑近说:“如果是这样,奴婢倒有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
“哦?快说来听听!”许佩兰眼睛一亮。
李小姗弯腰,耳语道:“陈盛生性贪婪,为人阴险卑鄙,他又与大公子联手,极难对付……奴婢思前想后,唯有杀了陈盛,方可永绝后患,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杀、杀了他?杀人?”许佩兰悚然一惊。
李小姗状似慌乱失措,恐惧地说:“不然怎么办?上次给了二百两银,这次要五千两,下次呢?没完没了的,夫人即使坐拥金山银山,也填不饱他们呀。”
许佩兰沉默不语,胸口剧烈起伏。
李小姗深刻了解对方,继续游说:“更何况,大公子岂会缺银子使?他躲在暗处支使陈盛捣乱,无非是想害您身败名裂。如果您倒下,小公子可就惨了,势必遭人欺凌。”
“该死的东西,可恶,可恶!”想起被烫伤的儿子,许佩兰咬紧牙关,浑身发抖。
门缝里钻进一丝寒风,扑向烛台,数根蜡烛光摇晃,忽明忽暗,阴影破碎扭曲。
良久,许佩兰目不转睛问:“那依你看,具体该怎么办?”
李小姗犹豫半晌,嗫嚅答:“茂兴嗜酒如命,您是知道的,奴婢曾听他提过:每年冬季,总会有几个酒鬼醉倒在街头,一觉长眠,活活冻死。”
“咎由自取,怨得了谁?”许佩兰语意森冷,“你是想让陈盛也‘醉昏冻死’?”
李小姗点点头,宽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花钱雇人灌醉陈盛,然后也不必动手,悄悄把他扔在外头即可。”
许佩兰面若寒霜,缓缓道:“你说得对,只有死人才不会胡言乱语。”顿了顿,她飞快下定决心,吩咐道:
“小姗,我先给三千两,你设法取陈盛和乔瑾的性命,叫正钦看看得罪继母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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