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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换了地方, 姜红菱睡得并不安稳, 朦胧之中, 恍惚听见有人在床畔说了一句:“大奶奶,二老爷不行了。”
姜红菱登时惊醒过来, 转过头来, 果然见如素立在床畔。
她坐起身来, 问道:“这话当真?”
如素颔首,又说道:“前院里传来的消息, 说是老爷在程姨娘房里歇宿,忽然就不行了。”
姜红菱听在耳中, 一面起身着衣,一面问道:“二老爷一向身子骨强健, 也没有什么病痛, 怎么忽然就去了?”
如素脸上一红, 支吾不言。
姜红菱见她这幅神色,料知底下必有些缘故, 问道:“怎么?”
如素方才低声回道:“听外头那些嫂子们说,老爷好似是什么……什么马上风。”
姜红菱微微一怔, 便也没再言语,穿了衣裳, 便匆匆出门。
这所谓马上风,乃是指男女交合猝死之症。
顾武德因这病症而死, 又是在程姨娘的房里, 当时的情形自然不言而喻。
外头办着程氏的丧事, 他却躲在房中同小妾行此种勾当。虽则丈夫是不必为妻子守节的,但也令人齿冷不已。
顾家一夕之间没了两个主子,顾武德偏又死的这等不光彩,此事还不知怎样收拾。
姜红菱打听得知,顾思杳正在前堂上处置此事,便折道过去。
走到正堂,果然见堂上灯火通明,几个管事分列两侧,顾思杳在堂中上首坐着,一脸寒霜。
程姨娘却跪在地平上,披头散发,垂着脸,也看不到她脸上神色。
姜红菱略过程水纯,径自走到了顾思杳身侧,低低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个缘故?”
顾思杳这方将目光移到了她脸上,微带了几分暖意,只说道:“你怎么来了?还没睡么?”
姜红菱应了一声,说道:“本来睡下的,听见出了事,就过来了。”
顾思杳点了点头,便让她在一旁坐了,转而看着地下跪着的程水纯,怒斥道:“你到底是怎么迷惑老爷的,竟能让老爷暴亡?!”
程水纯肩头微微发颤,却挺直了身子,仰着头说道:“二爷这话真叫可笑,什么叫做我迷惑老爷?是老爷自己不知分寸,定要在我那里过夜。外头办着太太的丧事,我还劝着他检点些,他却偏不听,定要干那事。我一个妾,就是陪老爷睡觉的,我能怎样?!”她眼神发直,闪着疯狂的色彩。
顾思杳见状,颔首道:“老爷一向无病无痛,怎会骤然暴毙?是不是你给老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谋害了老爷?”
程姨娘眸中微微一晃,旋即硬撑着说道:“二爷真能瞎猜,哪有此事?老爷黄土埋脖子的人,却贪花好色,这两日又去嫖风戏院,被外头的粉头淘渌身子也不可知。怎么就硬算在我头上?!”
这程水纯在人前一向是副温文纯良的做派,此刻却已行若疯癫,言辞无耻,看的堂上众人频频侧目。
程水纯却浑然不觉,又或是不以为意,顾武德死在她肚皮上,这一条她说什么也撇不干净。然而前程既已没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羞耻,只要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
顾思杳淡淡说道:“你尽管嘴硬,府中已请了仵作验看,待会儿便知分晓。”
程水纯面色一慌,旋即定了下来,冷冷的望着上头。
姜红菱看着顾思杳,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顾思杳于顾武德的死,仿佛并不如何吃惊,也并不愤怒。似乎,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顾武德不同于程氏,到底是顾家的二老爷,他突然暴毙,不能再一盖了之,何况是横死。顾思杳便遣人去请了一位与府中相熟的仵作来验看,也为着顾武德死的着实不光彩,看了死因,还须得遮盖一二。
不过少顷功夫,那位仵作已然验看完毕,被顾家下人引到了堂上。
这人四旬的年纪,留着山羊胡须,穿着一件酱色大褂,手里提着一只竹做的箱笼,目光滴溜溜的转,倒是个圆融滑润之辈。
他走到堂上,向顾思杳拱手道了一声:“见过世子。”却再没了下文。
顾思杳问道:“赵先生看过我家老爷了,可晓得缘故?”
那姓赵的仵作微微颔首:“在下已然看明白了。”却又不肯再说什么,眼睛只瞟着堂上。
顾思杳明白,当即摈退了左右,只余下他与姜红菱,并下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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