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接济娘家,每个月一出手就是这个数!”
王媒婆伸出一只猪蹄。
张氏心里算了算,在县里做屠户生意一个月进项不过一两半,庄稼汉子去县里卖菜叶不过是两大筐子六十文,她夫家做的是小食生意,算是有滋有味,才不过一个月进项三两,分到男人手里也才一两。
张氏颤颤巍巍地问:“莫非二两?”
王媒婆冷笑一声:“二十两!”
张氏倒抽一口冷气:“竟然给那么多!”
“可不是么,老爷疼的紧!”王媒婆似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门框边儿上小姑娘露出的白底玫红色的衣角,声音大了些,“给的多,还知冷知热地疼着,不有句老话吗,有钱人家里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唐老爷又是一表人才,真亏不了你家香闺女!”
这话说的,和唱戏似的。
一口气回来,张氏已是瞠目结舌。
张香早躲在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她想着那白日里见到的锦罗绸缎,趾高气昂,心里头已经有八分向往,小姑娘不懂妻妾的分别,农家人哪有妾这说法。
现在听到“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讲究,一颗心早就飞了。
张香此时心里,唐家的富裕早就压过了李信的俊朗,这会儿她又看到李信坐在家门口石凳上做一下木活。
她也大胆了一回,平日跟着从不说话,今天怕是心里难安,径直走到了李信的面前。
“信哥哥,我要嫁人了。”
小女儿脸红红,眼红红,似是羞赧又似羞恼。
李信看着她两手扭捏,攥着根竹篾就要扔他身上,心底到底知晓女儿家心思,之前未赶走跟屁虫似的张香是心里无底,一方面觉得一辈子在村里过活,总不好让张香面上不好看,何况婚姻大事是长辈说的定的,哪是他能决断的。
准备童生四书五经已有五年,若非突然开科考,他还得茫然是否一辈子都得做个泥腿子。
李信只知道踏踏实实是不会错的,却也有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血,总好像该有更大的天地去闯荡,只是暂时还找不到。
张香见李信无话,还是气恼地走了。
妾室嫁娶都不需要隔山对望,唐家拿了张家香闺女的八字,再从小门里将头一回上轿子的张香娶进来,放了两簇丁点儿都不响的炮仗,这仪式就算完了。
但布置一下新房却还是需要的,唐家人口众多,许多客房现在都成了妾室的屋子。
作为竹南村头一头二的木匠,李木工带着李信到了唐家要打一些新的家具。
唐家构造复杂,七转回廊,有亭台矗立水中,石子铺在绿莹莹的草毯上往四周散开是各型房舍,在几处芭蕉掩盖下鳞次栉比。
李木工和李信还是从小门进的一处,跟着管家只能看个后院大概。
越是往后,越是看着陈旧,仿佛无人居住似的客房。
管家将两人安置在这里,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就按照里头的尺寸。”
李木工忙点头说是。
李信正将客房里原有的不合尺寸的家具往外搬,余光一转,突然落在了前头屋舍不显眼的一片小院里。
大户人家都有单独的院落,大多是种植竹子花卉,用来陶冶性情。
李信收回目光,却是没见过往院子里种稻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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