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与陈永贵做好了约定,心情一时很不错。
几人有说有笑,待经过一片正在修剪的林区时,齐政微笑的脸颊,慢慢的沉了下来。
只见前方的林区,一伙身着粗布衣服,脚穿解放鞋的老人,其中不乏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在“咔嚓咔嚓”地修剪着一人高的麻疯树。
无论是果树还是麻疯树,为了更好的产果,修枝剪叶是必须的管理。尤其是树苗需要分叉,剪断一个枝头,其保留的半截枝头旁会重新长出多个分枝,同时也有利于通风防虫。剪下来的树枝,还可腐烂作天然肥料。
问题是,嘉谷什么时候招聘这么老的员工了?
“怎么回事?”齐政语气颇为不善,说着严肃的目光就投向林业事业群负责人马定文。
还没等马定文开口,这一片林区的管理者张博飞也看到了齐政等人,连忙一路小跑过来。
“小张,你来解释一下。”马定文一看始作俑者来了,摆摆手吩咐道。
张博飞没想到大BOSS溜达到这边,一时汗流不止,解释道:“齐董,马总,这些老人都是附近的居民,自愿前来帮忙管理林区的。”
“自愿?也就是说他们甚至不是基地的临时员工?”齐政的口气听不出好坏。
张博飞很紧张,之前他还想着见到大BOSS,他是该表现不卑不亢呢,还是该热情洋溢地表达对老板的崇拜呢?而现在直面上司,以及上司的上司,还是在这么一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脑子里任何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踌躇半天,实话实说道:“这些老人的子女,基本都是能源林基地的正式员工。他们在家闲得难受,再三溜达过来帮忙,盛情难却,我们也就安排了一些工作……”
齐政面无表情:“这样的老人家,在能源林基地里有多少?”
张博飞小声道:“两三百人吧。”
“这么多?”齐政惊讶的扭过头去。前方一看就有几十号人在忙活,他以为就是多的了。
张博飞急得抓耳挠腮,连忙道:“他们太积极了,我们拦都拦不住,而且,他们动作还挺麻利的……”
齐政差点口吐芬芳了,这是动作麻利不麻利的问题吗?说得不好听点,这一群老人平安无事还好,要是在基地里出了点事,算谁的责任?
但他没有吭声,自顾自的走过去。
该老实交代的都交代了,却没得到回应,张博飞一下子傻眼了,心想:是死是活,您给我一个痛快啊。
追上去问,张博飞是不敢的,只能低声问旁边的马定文:“BOSS这是认可还是不认可?”
马定文也判断不出来,却不愿意露怯,神叨叨的说:“你觉得呢?”
“那是生气了?”
“不好说。”马定文拍拍他的肩,道:“我们先过去不是?”
怕他继续问,马定文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后面是跟着凑热闹的陈永贵。
齐政径直找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这位面部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身农民打扮的老人家,用剪枝钳干净利落的把一株簇枝条剪掉,才转过头来打量齐政。
齐政温声问道:“老人家,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正好六十岁。”
六十岁,花甲之年,齐政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来当工人的?”
“哈哈哈,我曾经是挖矿工人,不过退休了,现在,嗯,怎么说来着……义务劳动,对,咱们都是义务劳动。”老人家笑呵呵道,同时看了看后面跟上来的马定文、张博飞等人。
“没有任何工资?”
“嗨,咱们不要工资。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白干,基地给咱们包吃包车费,还帮大伙儿体检,咱们都满意的很。”老人家中气十足道。
“您怎么就愿意不要钱来……义务劳动呢?”齐政的确很好奇。
嘉谷有低薪的实习生,齐政是知道的。但六十岁的退休老人,不说在家含饴弄孙,就算想要补贴家用,也不应该来帮嘉谷“打白工”,毕竟,以他们的年纪,打多少白工,也不可能被聘用。
老人家却是一瞪眼:“咱没那么小心眼。这位领导,你不知道啊,咱挖了几十年矿,被尘肺病、关节炎等病痛伤害,闲下来后更难受。原本只想动动筋骨,没想在林区里忙活了一阵子后,生活充实了,心情开阔了,身体都变轻松了,日子有盼头啊。真的,咱没说假话,你看咱们这么多人,一大把年纪了,身体都在义务劳动中变好了……”
众人默然,看您这精神矍铄的模样,也没人敢不信啊。
齐政倒是心里一动,猜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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