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发生过违约“跑路坑农”。对他们来说,只要按订单种植,嘉谷便会照单全收,且不管行情如何,利润都有所保证。
五年前,这对于当地农民而言,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但五年后,还是那家公司,还是那批农民,想法却截然不同了。
嘉谷的种植技术,大伙该学会的也学会了;水稻优质品种,又不是只有嘉谷才有,只要他们不乱来,即使换一个品种也能保持粮食品质;最关键是,有公司承诺能用比嘉谷更高的价格收购。
对于柳汉池来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嘉谷系合作社的管理太严格太规范了。
就拿财务来说,不仅要对全体社员公开,嘉谷还有定时的监管和不定时的抽检,几乎将可钻的空子堵得死死的。
人家一个村干部,都能上下其手捞点好处,他一个大型合作社的社长,每年除了领自己的那份分红与工资,再没捞着任何好处了,几年下来,他憋得慌啊。
不脱离嘉谷,可以想象,他还要继续憋下去,这得多蛋疼啊。
蒋干事倒是不知道柳汉池的私心,但他与所有签字的社员都有着底层人民常见的短视心态——卖谁都是卖,价格卖得高一点收入就多一点。大家辛辛苦苦的,都想多赚一点钱,对吧?
不过,他同样也有底层人民“患得患失”的心态。
而对自己的违约行为,柳汉池能轻描淡写地说是“人之常情”,他却忍不住想向嘉谷“求情”,大家各退一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好了。
面对他的“天真”,柳汉池嗤笑:“不可能的。我们要是求情了,嘉谷只会趁机压价。到时别说想多赚点了,能赚得跟以前一样多你就偷笑了。”
“我还是觉得没底,你说合同上注明的违约条款……”
柳汉池显得并不在意,撇撇嘴道:“嘉谷是大企业,不差我们这点花,也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个的。”
说完,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摸着下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嘉谷是大公司,记者也未必有用,我们不得不防。给我们加价的公司有个建议,让我们联合各家想退出嘉谷的合作社,一起去找记者说项。我本来还觉得麻烦,现在看来,也许就该这么做。”
蒋干事有些慌乱了,道:“这是让我们将事情闹得更大啊。”
mmp,他是知道的,包括他在内的不少社员,都是倾向于见好就收,而不是与嘉谷这样的大公司一直对着干。
“不继续闹大,你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
“所以,这不是提供了一个好办法吗?”
蒋干事眉头紧皱,犹豫着道:“这是要逼宫了。”
“你以为我们现在不是在逼宫?”柳汉池笑了,道:“再说了,我们现在除了逼宫,还有什么路可走?”
这话让蒋干事呕得慌,却又无言以对。
不比普通农民,觉得违约不是什么大事,蒋干事是真心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原本是双方共赢的合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