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明白不但郑国两个“军”被夹住,新编下军也没退路了。
“我不可使下军退却。”吕武进行不是解释的解释,说道:“下军一退必乱我阵型,使我软肋显露于敌。”
大军都有阵型,临战状态变阵是一种大忌,怎么可能为了某些人而去破坏全局。
因此很多时候统帅知道哪一个局部状态不妙,明知道有可能发生被歼灭的事情,还是会咬牙舍弃那个局部的军队。
“寡人未曾多想。”晋君姬周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元戎不必有所顾忌。”
真的吗?
看那一脸的肉疼,明显是口不对心哦!
吕武也就当晋君姬周是讲真话,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早就有中军的战车和步兵越过吕武和晋君姬周所在的战车,他们是来自阴氏的部队。
按照老套路,战车处在军阵的最前端,后方跟随编队的步兵,看上去不存在什么紧迫,有着属于晋国精锐该有的不慌不忙。
跟下军相距约百米时,各级的‘士’看到信号,放声不断大吼:“全军止步!”
下军跟郑军依然是在交战状态,随着退路完全被堵死,两个阵营的士兵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心情卖力拼杀,打着打着已经没有了战列线,变成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战局面。
吕武将目光转向左右两翼。
在楚军调动部队时,吕武已经得知楚君熊审派什么样的部队出战,给予魏琦和士鲂的交代就是稳住再稳住。
那两边可是有楚君熊审的“亲卫队”啊!
每一代楚君的左右广数量都不固定,看的是当代楚君的财政状况怎么样。
然后,以历史记录来看,楚君左右广数量最少也不会低于一“广”三十乘战车,战车的附属步兵数量不固定,一般会是甲士级别的战士。
吕武调来巢车,上去借高度更好地观察战场态势。
“一‘广’为一‘卒’,一‘卒’兵车五十乘,每‘乘’有五十兵。”吕武能大概目测身穿土黄战袍的楚军士兵约五六千。
这五六千就是当代楚君的左右广了。
能够看到楚“王卒”都有身穿防具,离得太远不好仔细辨认,能大概辨认出是身穿皮甲。
当然了,在铁大规模应用之前,穿青铜甲片制作而成甲胄的人是少数,一般就是使用皮甲,差别是什么皮来制甲,规格又是怎么样。
吕武再次看到魏氏舍弃了战车,有大批身穿重甲的步兵变成了先导部队,其中包括扛着大盾的魏氏士兵。
而上军中的范氏部队,他们依然是采取“老样子”的布置,战车位列最前端,步兵紧紧跟随。
吕武心想:“魏氏越来越重视重步兵,有点要完全舍弃战车的意思啊?”
这时,一同上了巢车的晋君姬周却大声说道:“郑军偃旗矣!”
吕武视线转移过去,发现郑军的队列中再也看不到竖起的旌旗,耳朵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欢呼当然是新编下军爆发出来。
在刚才,中行吴冒险到最前方,亲自向郑军进行喊话,喊的是:楚军根本不会在乎郑人生死,一旦郑国两个“军”完蛋在这里,郑国也许就没救,选择投降输一半吧。
吕武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先是看到位于郑军“屁股”后面的楚军开始恢复推进,下一秒就看到楚军的牛拉战车直接往郑军后队撞。
怎么说?楚人干盟友也不是第一次,郑人也有战场倒戈的例子,谁也别苛求谁必须文明,是吧。
楚军却是要逼迫郑军向前,要不前路被堵着,怎么跟晋军交锋?
让开空间让郑军退出战场这种事情?楚人才不乐意。
所以现实情况是,等着跟楚军交战的晋军也不可能调整阵型让郑军离开战场,郑军依然要当“夹心饼干”,并且郑军要承担偃旗后继续大动干戈的责任。
考虑到郑国的信誉值早就破产,前一秒投降,下一秒继续干仗,不就是郑国的惯用套路吗?不值得意外。
刚刚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的公族,他们发现郑军还在往前挤,欢呼声被掐断,一种愤怒在喷发。
不管是不是被逼无奈,反正郑人又不好好当人了啊!
没办法的事情,弱国从来没有决定自身命运的资本,非常清楚这一点的子耳在遭到楚君熊审拒绝退兵后,他的选择是当场唱了《诗经.郑风.子衿》,唱完了拔剑非常利索地自刎。
这是该场战役死的第二个大人物。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子耳的歌声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回荡、回荡、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