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发烫,她的脖子也格外僵硬,像昨晚没睡好落枕了一样。这么贵重的项链,她戴着一点都不适应。
“时也,这项链我不能收。”倪音说着,抬手要去摘自己脖子里的项链。
“别。”时也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了,“你戴吧,女生的项链,我留着也没用。”
“你可以送给你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时也皱了下眉,“你忘了吗?我上次走的时候说了,我没有女朋友。”
倪音当然是记得的,他说的上次,就是他喝醉了酒来找她的那一次。后来,她知道他没有女朋友,还窃喜了很久。
“我记得你上次也说你没有男朋友。”时也抿了下唇,喉结微滚,“怎么样?现在有了吗?”
这一别,又是两个月了,他不确定,这两个月会不会产生什么变数。
“没有。”
“太好了!”他抑制不住喜悦,几乎脱口而出:“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倪音想,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有过暗恋经历的人大概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为自己编织一个梦幻场景,那就是暗恋的人突然对自己表白。
是的,她曾无数次幻想,如果时也突然对她表白,她会怎么样。
她会尖叫。
她会紧紧将时也拥抱。
她会忙不迭地说好。
……
她一定会用尽一切能量,让时也知道,他喜欢的女生已经爱了他很多很多年。
可即便早已在脑海里将这个场景演练过千遍万遍,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倪音还是笨拙地像一个没有提前看过剧本的新人。
她怔忪了好几秒,然后问了一句傻到家的话:“你让我做你女朋友,不会就是想给这条项链找一个归宿吧?”
时也被倪音奇特的脑回路惊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够快。
“傻瓜,我让你做我女朋友,是想给我的心找一个归宿。”
--?--
倪音仍如梦似幻。
时也并不知道她是被美梦成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还以为她对自己的真诚存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刚才比赛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紧张。
“倪音。或许你觉得我的表白有些草率,但其实,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并非一时兴起,它在我心里放了很久了,只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不敢?”
倪音不相信,优秀如时也,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一直没有勇气开这个口的,明明是她。
“对,不敢。”
不敢,不是没有勇气开口,而是他清楚,开口仅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一旦把她拉进自己满目疮痍的世界,她要承受的会是怎样的压力。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的,是她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任何一丝可能。
“我这两年,你也知道。风光回国,跌入谷底。飞力马术大赛上的那一摔,把我的自信摔得粉碎。当全世界都开始质疑我的能力,我没有底气反驳,因为连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英国的战无不胜像是一场醒来就开始模糊的梦,我明明得了那么多的冠军,却记不清赢是什么感觉了。我憎厌自己,憎厌自己输掉比赛,更憎厌自己失去对自我的判断,而去选择相信那些质疑。我知道这样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好的未来。”
所以,当他误会她和盛致远的关系,他连问清楚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去竞争。
他沉浸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之中,愈发没有拼搏的动力。
直到,误会澄清。
当他知道她并没有男朋友,他狂喜、激动,恨不能立时三刻就对她表白,但仅存的那点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还不配。
回国时,他允耿天华一个冠军,他还没有做到。他身陷泥淖,自己也未拔足,他甚至,连最后的自信都失去了。
一个没有自信,无法完成自己使命的骑士,如何去保护他的公主?
于是,他暗暗对自己发誓,要跨过这道坎,要重新站起来。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只要能再赢一次,他就去找她表白。
那一个多月,他卯着劲没日没夜地在俱乐部训练,与铁子磨合,培养默契,耿涛他们都说他疯了,连耿天华都多次劝他,悠着点,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不,他知道,没有下次了。
这次若还是不能赢,他就真的毁了……
终于,他拿下了全运会的冠军。
那天从领奖台下来之后,他避开了所有记者,一个人躲去车里坐了很久。他以为自己会哭,却意外平静。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失而复得的珍贵。
他想给她打电话,兑现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向她表白,可又担心打电话表白会让她觉得草率,他决定等回锦城后当面去找她,可是组织给他安排的工作满得让他无暇分身,于是一等再等。
这句“你做我女朋友吧”他早已在心里演练无数次,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在缘分安排的他乡,在他又夺下冠军的时刻,一切都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