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当初是有列了册子,仪都祖宅那边老管事手中有一份,霍靖祁自己有一份,霍家这边霍老爷有,霍家大房那边大老爷也有,其中霍靖祁手上的和霍家大老爷手上那份都是霍老将军自己写的,且按了手印。
霍老将军并没有留下钱银,都是具实的府邸铺子,这些东西都是当年先帝赏赐的,除了这些,霍家内的家产其实很丰厚,如今分家出去的两房人不算,光是外头的庄子就还有三个,加上仪都霍家老宅的祖业,当年霍老将军真的是受了许多赏赐。
而这些东西如今都在霍老夫人手上,柳青芜拿不到账本,她要心里有数这庄子和铺子到底是盈是亏,这些年赚了多少。
“每日进账都有这些,去掉掌柜伙计和那些货的成本,一年也能有几百两的纯利。”柳青芜粗估计着,十四年前霍老将军去世,到如今十四年过去了,算的少一些,三间铺子一年只赚五百两,那霍老夫人也得拿出七千两的银子。
“这么一大笔银子怕是不肯拿出来。”严妈妈听柳青芜这么算,“庄子和铺子理应是给姑爷的,若有争论姑爷只要把老将军写的东西送去官府就成,但是这银子不好办。”
“我还算的少了。”柳青芜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了一阵,“再去铺子那边看看,让人装着买东西的,从伙计那儿打听一下情况先。”
严妈妈带着喜儿出去了,柳青芜坐的累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下,没多久霍靖祁回来了,柳青芜就把严妈妈早先送来的两份册子给他看,“城外的庄子和这几间铺子,仪都那边有老管事在,应该出入不大。”
“昨天我和父亲提出过了。”
“父亲怎么说。”
“府里这么些年他又没有管过账,银两进出更是不清楚,他说是该给我们了,但这到底的数目还是要另外对了账。”霍家掌中馈的是霍老夫人,最后要对账还是要和霍老夫人对,和柳青芜最初想的一样,“那搬出去的事可提了?”
“先把祖父留下的东西算清楚。”霍靖祁看她日渐隆起的肚子,“你的身子越来越沉,这些天早点处理完早点了事。”
柳青芜临盆的日子差不多在二月中前后,如今也不过一月的时间,账清了什么都好办,“庄子那边可由桑妈妈过去打理,如今严妈妈在这儿能帮上不少忙。”
夫妻俩商量完,那边霍老爷和霍老夫人也说及了此时。
其实关于应不应该给这件事毋庸置疑,东西本来就该是霍老将军留给霍靖祁的,白纸黑字写下来,霍家大老爷那边还有一份,赖不掉,关键是给了庄子铺子之后还得给多少银两。
“我看这些年铺子生意也不错,把这些银两算一算,兑成银票给他们。”霍老爷看向霍老夫人,“大概是个什么数目。”
“那也得把靖祁成亲花销的银两算在内了。”霍老夫人不紧不慢说道,“和秦家的亲事,我们送去的聘礼可没要他们退过,因为一个义子的事靖祁自己还给了向彤不少,后来柳家那边的聘礼数目你也清楚。”
“那些都出在公中的不是。”霍老爷一皱眉头,霍老夫人嗔了他一眼,“你两手空空的哪里知道府中的花销,靖霖娶亲时可花了这个数。”霍老夫人伸出一指,“还有冬灵和冬楹出嫁。”
家大业大,嫁娶时花的也大,霍老夫人给自己儿子娶亲时上来就是好几千两的银子,几个孩子嫁娶完,算一算就上万两了,如今要她按着实际数目拿出银子来肯定不能,“你再想想这些年送进宫的,送去王府里头的,替你打点的。”
霍老夫人一笔一笔给霍老爷算着,听到后头他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别出格了就好。”
“老爷放心,我心中有数。”霍老夫人笑着合上账本,心中早有了盘算...
几天后霍老夫人前来厢院,带上了霍老将军留给霍靖祁这些产业的账簿,也是开门见山,“这些东西早就应该交给你们了,不过当初向彤身子不好,打理不来,你们成了亲后又去漠地,一拖就是好几年。”
账簿一部分是用箱子装的,其余的几本霍老夫人放在了桌子上,柳青芜接过大致看了看,“劳烦母亲这些年打理了。”
“本来呢还应该把这些年铺子的获利给你们,不知靖祁有没有与你说起过,他和候家,冬灵和她那外祖家都不走动,他们两个的娘去世之后那边都把嫁妆给抬回去了,也断了关系,所以靖祁和冬灵的婚嫁上家中是出了不少银两。”霍老夫人指了指带过来的两张礼单,“这些花销公中出了一些,其余的都是在老将军留给靖祁的这些里面拿的,毕竟靖祁还没分出去,老将军留给他的,没交给你们之前,还算是霍家的,你说是不是。”
柳青芜听她继续往下说,霍老夫人笑着最后拿出了匣子,“还余下这些银子,就都交给你了。”
匣子内放着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些碎银铜钱,看似是算的很清楚,霍老夫人也没找借口说不给银子,她直接告诉柳青芜,铺子是赚的,银子呢花的差不多了,都花在了霍靖祁的婚事上和霍冬灵的婚事上面,礼单在,账本在,柳青芜要算自己再细细算。
“若是这些东西早就交给了相公,母亲的意思莫不是聘礼还得他自己出,您不是说没分家么,那这儿怎么就分的如此清楚,可真是闻所未闻呢。”柳青芜没看所谓的礼单,这东西下聘的时候柳家也有一份,参不了假,真是堂而皇之说银子都花在他们自己身上,所以没了,就剩下这么多了的赖皮相,柳青芜也算是长见识了。
“这就是家大业大的难做之处,你如今还未操持这么大的家业,将来你就会明白了,这一分银一分金,就算是家业大,有时候算到分毫也是得计较。”霍老夫人一副我是过来人,你将来就懂了的教诲神情,长叹了一口气,“青芜啊,家大业大,四处都是花销和打点,一斤纹炭十几两银,喝的一两上好清茶都得几十两银,这几间铺子这么些年确实攒了不少银子,但花出去的也多呢。”
“那我且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请教您。”霍老夫人一番意思几番解释,多听了也没意思,柳青芜站起来,霍老夫人也不再说,起身笑的从容,“你如今身子重,慢慢看就是了,别累着自己。”
霍老夫人离开后柳青芜看着打开的箱子,十几年来的账都在这儿了,一时半会儿谁看得完。
翠玲在后头数了数匣子里的银两,“小姐,一共是一千一百七十二两四钱,和这总账上的数目一样。”
“和总账上的当然一样,桌子上这几本算起来也一样。”把账本都送来了,怎么可能几眼就瞧出问题来。
“小姐,那这么多可怎么看。”箱子里压得低的账簿好几本都起霉了,翠玲和知绿两个人抬到外头晒,柳青芜扶着腰看她们把账簿拿出来,“明天把这些东西拿到布庄里,请五六个账房来把这些账算清,看看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铁了心不肯把银子拿出来,还说都用在他们身上了,霍老夫人要把这好人做到底,柳青芜就干脆依了她的意思,所有的旧账都翻一翻...
七八天后这些账都已经算清楚了,柳青芜拿到手后等霍靖祁回来,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先去拿出来,收了霍老夫人拿过来的那一千多两银子,又让那几个账房前前后后细算一遍除了账本之外几间铺子里的小账册。
一直到了二月初,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过后,漯城中各城门已经开始戒严,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有前来进贡的外族人提前到来,二月十一这天一早起来,刚刚吃过早饭,柳青芜就开始发动了。
如当初生硕哥儿的时候一样,柳青芜一疼就是一整天,到了夜里才隐隐有要生的迹象,两个稳婆还是在柳家替言氏接生过的,都显得很镇定。
等到天黑时柳青芜羊水破了,不能再下床走动,稳婆让她曲起腿来,这边桑妈妈端了一碗面进来让她吃了几口。
过了一会儿下腹的坠痛越来越强烈,稳婆开始让柳青芜尝试用力,这边外屋,霍靖祁等在门口,远远的霍老夫人带着儿媳妇过来看了。
“可过去不少时辰了。”霍老夫人望了一眼紧闭的内屋门,让身后服侍的妈妈拿出小匣子递给出来的桑妈妈,“这是百年参片,拿进去给她压在舌上,生些力气。”
桑妈妈接过盒子拿进去,没取出来给柳青芜含,而是直接放进了柜子中,这厢柳青芜已经累住了满头的汗,用力十几回才初见端倪,外头霍老夫人只呆了片刻就带着萧氏离开了,霍靖祁在外屋内走动了几趟,才刚要坐下来,厢院后边小厨房那儿忽然出事了。
烧着水的小厨房内忽然浓烟大作,一个丫鬟拖着另一个丫鬟咳嗽着出来,没多久小厨房里就着火了。
霍靖祁赶过去看,严妈妈赶紧带人抬水扑火,这头还有更重要的事,小厨房里着火了,烧水的炉子都在里面,这边主屋内正是要用热水时,霍靖祁让喜儿去找魏妈妈,派人到前院找管事前来求火,那边没走多远的霍老夫人也听闻了这事,又和萧氏折了回来,还派人就近的院子内烧了几桶水先拿过来顶替。
场面因为小厨房忽然着火混乱了许多,主屋内稳婆把沾了血的纱布扔在了盆子内,外头声音嘈杂,连床上的柳青芜都听见了。
“出了什么事。”柳青芜抬了抬头,桑妈妈绞干布替她擦汗,“您别担心,外头都有人的。”
翠玲开门拎了一桶热水进来,外面的动静声即刻响了很多,翠玲赶紧关上门,在稳婆指着的盆子里倒了水,柳青芜没能分神去想外头的事,随着她刚刚那一下担忧的紧张,腹中的孩子像是有了感应,疼痛加剧。
稳婆抬手推她的肚子,柳青芜用力了数次,外头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她的耳畔都是稳婆的说话声。
待下腹一阵猛烈的垂涨,柳青芜用力,稳婆抓住了冒了头的孩子喊道,“夫人再用把劲。”一把将孩子拖了出来。
柳青芜瘫在了床上,抬眼看去稳婆倒提着孩子的腿轻轻打了两下屁股,哭声响起,这边桑妈妈绞干了纱布替她擦额头上的汗水,水滴下来忽然渗进了柳青芜的眼中,她本来累的昏昏欲睡,眼角一阵刺痛传来,柳青芜全醒了。
“怎么了。”桑妈妈拿起干的纱布擦滴下来的水,柳青芜抿着眼睛,越抿越疼,“什么东西渗进眼睛里了,疼。”
桑妈妈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纱布,转头看一旁翠玲刚刚倒的热水,这边稳婆也要绞纱布替刚出生的孩子擦一擦,桑妈妈阻止了她,“翠玲,这水哪里抬来的。”
“小厨房着火,送过来的水是魏妈妈那边和老夫人那儿送过来的。”翠玲伸手蘸了一些放到口中,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没过一会儿,口中舌尖上传来一丝微麻,不痛不痒,就是十分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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