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天后那番术法不怎么精纯的,怕是气还是多少要受些的。
如今这趟本不想趟的浑水,冥帝司已然在其中趟过了数次,也不在考究什么君臣之间的礼数,便索性将心中思量已久的话全盘托出,看看天君是何打算。
可冥帝司却没能料到昭华的性情,乃是个不大愿说心里话的主儿,万万年间也都是一人独来独往,他心中所想顾念着的人,只要安安稳稳坐在那处,纵使风云色变也不过弹指刹那,终究是有个或好或坏的结果出来。
冥帝司在昭华这处吃了瘪。
是以要回到冷宫中时,仍要再吃几次栾溪痴情的瘪闷,一来二去间心中怨气百年积压不少,每每恼上几分,便趁夜色入了皇后的梦,捏造几只小鬼吓上两天,才算作罢。
我也曾与昭华提及过冥帝司这副斤斤计较的脾性,谁知他只是淡漠一笑,用着还算合手。
冥帝司自是腾了云飘飘荡荡一路赶回了金陵皇城,却在冷宫前将将停住隐在了半空中,原是刚从东宫送衣裙的宫女,正与自家小姐妹说起了闲话来,其中一名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皇后娘娘究竟是个什么性情,先前还与洛答应好的跟个什么似的,这天色一变,就成了对仇人,真难摸透呀......”
另一名宫女连忙伸手噤声,毕竟在皇城之中,没有下人敢去议论主子,若是被人抓到了,可是要被割断舌头的!这样想着两人便快速提着宫灯向东宫走去。
冥帝司浮在云头上嘴角冷笑,果然是凡人心难改,都为了个权势死物争得你死我活,用不了半年还不都得成一捧黄土。
继而修长的身影一晃,他便已然落进了冷宫之中,看着屋中那一抹光亮。
而此时正在屋中专心钻研佛法的栾溪,却在看见冥帝司走进屋中的一刹那,蹙了秀美道:“紫珊见过仙家!今日依照您昨夜所说潜心研读,可怎奈这颗凡心终究是不能安定下来,法本抄写了近五卷却没能得其中精髓,怕仙家因此恼了心,便想着不如随了性情做个凡人,纵食得五谷生寒杂病,也全都仰仗着那命中的劫数,仙家劳心费神在这破落处陪我度了半月,这份恩情紫珊无以为报,还请仙家能将此机缘寻了有心人,莫在我这光阴虚度之人身上下心血!”
冥帝司坐在一旁,看着栾溪红了眼眶。
自是不舍得苛责半句,他只能抬手安抚道:“无妨!无妨,精髓难寻,可幸你用了心,切勿急躁,且再将这几卷法本研读几遍吧......”
得了冥帝司话中宽慰,栾溪轻拭了眼角,方才哽咽道:“紫珊多谢仙家不弃,可心中尚有一事未解,不知仙家可否能助我解惑?”话毕一双带着探究的神情看过来,使人瞧着不忍拒绝,却又转不得身。
冥帝司心里哀嚎,这究竟结了个什么缘?!
他与栾溪自有五百年酒友的好交情,此时其中却偏偏要夹个苦命书生出来,生生搅乱了原有的仙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