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搞暗访的又是谁?我估计,不但是你的名字,就连你的样子,你的电话,都有人泄了个底掉!说不定早在你去之前,你的照片就已经下发到乡里了,就跟通缉犯似的,哪个干部见到了,立刻上报!”
“你才是通缉犯!”母老虎骂了一句,但很快,他的脸色就一阵大变,“我想起来了,上周,就是撤掉我的稿子之前,王总曾经到赞高县去过!”
“还不止呢。”毕晶冷笑起来,看着母老虎道,“既然你一向很崇拜你的王总,那你记不记得,他老家是哪儿的?”
“可是他……他不是那样人!”母老虎说了一句,似乎想反驳,但很快就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颤抖着道,“也许只是巧合呢?”
毕晶冷冷看着她,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母老虎和毕晶对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嘶声道:“可是,可是那是几十条性命啊……”
毕晶还是不说话。
母老虎忽然笑起来,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比哭还难看:“三年了,我去地震灾区吧,还得偷着去,我去个黑作坊吧,还得扮成打工妹,我去传染病疫区吧,会被人赶出来,去采访个买媳妇儿成风的山村吧,会被全村老百姓围攻……行!这些地方我都不去,可我去个矿难现场吧,所有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母老虎两眼发红,神态已经有些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是和自己说,还是跟周围人说。毕晶沉默着,叹了口气,不说话。
“我就不明白了,我只不过是想把这些事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让大伙儿注意,不要再犯已经犯过的错误,就想着告诉大家,我们应该怎么办事,应该朝着什么方向走,有问题么?”母老虎忽然一把揪住毕晶衣服领子,乜斜着眼嘶声道,“你说话,你说我错在哪儿?”
毕晶沉默着,一根一根掰开母老虎的手指,沉声道:“你醉了。”
“我没醉!”母老虎拨浪着脑袋,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这些都不算什么,再难我也能过来,可是我辛辛苦苦采访来的,写成了稿吧,还发不出去,左一个要顾大局,右一个要保稳定,什么事儿都瞒着,就是大局了,就安稳了?我不过就是想做个合格的记者,怎么就这么难呢?”
“其实,你应该庆幸,庆幸你是个女人,还是在当地采访。”毕晶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你随便写个东西质疑一个地方某种特产,都有可能给你跨省了。你再不服气,再清廉,再有记者情怀,给你设个套,抓你个嫖娼现行,看你怎么办!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出过,我就问你怕不怕……”
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住了嘴,偷偷四下打量。
母老虎猛然抬头,大声道:“还有这种事?不对,不对,看你这深有感触的样子——不会是你嫖娼被抓了吧?”
这句话声音太大了,满桌子人都愕然看着毕晶,甚至旁边那张桌子上,也有人转过头来,瞧着毕晶上下打量,满眼的怀疑和鄙视。
“我靠你说什么呢!”毕晶恨不得跳起来,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一把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