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r />     “小九儿，是你在院儿里么？“

    这时，就在羽琢几近喊出声音的那一刻，右侧身后的房间内映衬出了昏黄的灯光，熟悉的声音接应而起，这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掩熄了羽琢心中的不安。像是冰封消逝，淅淅沥沥的泪水奔涌而下，身体登时发软，像是一滩稀浊的泥泞似的落座在了冰冷的石凳上。而后，羽琢单手捂住胸口平复呼吸，指尖轻易地便感觉到了剧烈的心跳，不过这时的他却下意识地举起另一只手来，胡乱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房门声响，苍老的身影从中间遮挡住了一片昏黄的光线。

    “九儿，“说话声从羽琢背后传来，任谁也能听得出来，这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责怪，“啧，你这孩子，姥姥叫你怎么不回话呢？“

    “对不起，“羽琢尽力地克制住自已难以平复的心情，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回过头用他那独有的笑容面对着温怒的姥姥，满怀愧意地说道，“刚刚，刚刚有点儿出神，所以没太注意我是吵到姥姥休息了么？抱歉“

    姥姥仿佛是犹豫了一下，前进的身躯前后摇晃，最后还是选择独自停留在门口，单手扶门，另一只手抻着披在身上的坎肩儿，轻声道：“你这孩子行啦，快进屋睡觉去吧，这都几点啦，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么。“说罢还打了个倦意十足的哈欠，哈欠过后，视线也跟着明清了许多，于是姥姥又厉语道，“啧，怎么穿的这么少就跑出来啦！你看这孩子，唉，快进屋去，这大冷天儿的再冻坏了！“

    “不是的，姥姥，我“

    “行啦，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听话，快回屋去吧。“羽琢似乎是无意地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姥姥稍显严厉的劝说打断了下来。像是一盆冷水迎面而袭，面对别人的责问，羽琢从未体会过此时的心情。

    然而刚刚的他无意间又要解释些什么呢？难道要老实地将那些在别人看来岂止于天方夜谭的事情告诉姥姥么？羽琢不再作声，虚脱一般地立在了原地，将头沉沉地低了下去，他不想看到此时的姥姥对他的反应会作何表情。惊惧，怀疑，不解，担忧或者同情有谁会去心甘情愿地去充当相信如此“谎言“的傻子。

    我又该如何面对姥姥。

    “别愣神儿了，快回去吧。“对面的姥姥不动声色，依旧是那样略带倦意地轻声言语着，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羽琢刚刚未说完的解释。羽琢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尤有释怀，可他却仍然不愿与姥姥对视，尽管他知道姥姥并无意去责怪他，愧疚与酸涩的心情束缚着羽琢，拘谨行动。

    “对对不起，打扰到姥姥休息了，“羽琢抑声嗫嚅，“那我回屋去了，姥姥也回去睡吧，不用惦记我，我没事儿。“

    “嗯，得啦，回去吧。“

    老太太的声音一落，羽琢便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感觉一切都糟透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姥姥没有过多的追问。只不过老太太一直都是这样，哪怕心中对什么有所察觉也不会去主动地干涉羽琢。看着羽琢进屋的背影，平淡的眉宇间不禁闪过片刻忧伤，而羽琢再没有回头，独自一人落寞地回到了屋里，带动房门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姥姥叹气，嘴唇微松，这时，只见一个小巧的黑影从眼前扫过，画出了一道弧线，“哒哒“一声，落在了地上。老太太一笑，探头向院房顶上左右环顾了一边，而后便也转身进了房间，静静地带上了房门，由窗内映衬出的灯光也随之熄灭了。

    院内恢复了它秋夜应有的模样，西北风悄然吹唤，引得枯黄的榆叶离落庭廊满院。

    羽琢进得房间，伸手挑开窗帘，关上了半开着的玻璃窗。无力地来到窗前，背过身去，重重地倒在了上面，**的双脚已然麻木，然而羽琢再没有半点儿精神去关心它们了，眼皮像是注了铅，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些什么，可能是想睡觉吧，那索性就这样睡过去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还真是个狂妄的家伙。“耳边传来懒散而满含不屑的声音，然而羽琢已然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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