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清晨,茅山派被人灭门的消息在建康城内大街小巷不胫而走,更奇的是没人知道是何方势力所为,更平添神秘,流传得更快,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茅山失火,已然关系重大,御史中丞周弘让当即进宫禀明圣听。
皇帝萧衍听闻奏报,关切地询问茅山道士是否有所损伤,周弘让只得道:“民间传言茅山派已被灭门,还未核实真假!”
萧衍听后龙颜大怒,当即宣召扬州刺史皇太孙萧大器。萧大器慌忙入朝觐见,却也是只知茅山失火,不知茅山灭门。
萧衍更为震怒,召集所有官员入宫,却无一人能够确认茅山是否被灭门。
萧衍龙须倒竖的时候,南徐州刺史萧纶从京口匆匆进京面圣,坐实了茅山被灭门的传言:“茅山派于昨日被灭门,凶徒于昨晚纵火!目前尚不能确定,茅山道士是否有人生还!”
萧衍几乎把御案砸烂,大骂道:“何人所为!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当我大梁没有王法吗!”
萧纶只得道:“谁人所为,尚不知情,或许只是江湖恩怨!”
萧衍终于把御案踢翻,抡着胳膊,一字一句地骂道:“朕的天下!只有江山!没有江湖!不管是什么恩怨!都得尊王法!给我查!查出来是谁干的!朕灭他九族!”
众官员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萧衍冷静下来后,命廷尉卿周弘直主查此案,因此案涉及道宗事务,命太常卿周弘正协理,又因此案空前恶劣,特派御史中丞周弘让随行督查。三人凑巧是三兄弟,周弘正是老大,周弘让是老二,周弘直是老三。
茅山地处扬州和南徐州的交界处,萧衍又命南徐州刺史萧纶和扬州刺史萧大器全力协助查案。
五人领命前去,众官员散朝出宫。
萧衍独自一人坐在御榻上,愣愣道:“华阳,你不要怪我!”
周氏三兄弟与萧纶萧大器叔侄于当日下午便到茅山,但都傻了眼,茅山大火依然烧得旺,根本无法进山!
茅山不仅殿宇众多,更有满山的松树,仲秋时节天气又干燥,山火一旦烧起来就很难熄灭。
十日、十一日两天,萧纶和萧大器调来数万州军挪水救火,收效甚微,周氏三兄弟把茅山上下左右转了数圈,把方圆五里的每处城镇村舍访查了个遍,三兄弟愈发沉闷。
直至十一日夜,天降秋雨,方才把茅山的火势扑灭。十二日清晨,众人只见黑山一座,无不感怀,进山后满眼都是黑漆漆的树根与石基,粘稠的黑灰与白灰,焦石焦土,众人皆沉默不语。
周氏三兄弟草草转了半遭,便抛下一句“茅山已成废墟,无迹可查,不可能查出真凶,甘愿领罪受罚!”径直下山回京去了,只留下萧纶和萧大器叔侄二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只得讪讪下山,回京交差。
“敬言姐,你说是些什么人,如此凶狠,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来?”
羊子鹏看着中阳真人惨白的脸,问道。
“陛下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柳敬言边说着,边检视中阳真人的心跳脉搏。
羊子鹏摸了摸中阳真人的脸,如水般冰冷,不无伤感地道:“看来是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柳敬言也颓然地坐在一侧,看着中阳真人满是沧桑的脸,道:“我去年跟我娘去茅山,才见过真人,只一年不见,真人竟老了这许多,没想到现在竟死了!”
“我跟兄长前几天还商量着,中秋节一过,就到茅山去玩!哎!”
“奇怪,中阳真人泡在水里,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浮肿?!”柳敬言坐直身子,眼神一亮。
“不可能还活着吧?”
“你听没听过道家有一种龟息闭气的功夫?”
“听是听过,但有没有这种功夫,可不好说!”
柳敬言把中阳真人的头的枕在她的腿上,伸手用力掐中阳真人的人中穴。
“有气了!”柳敬言大喜。
中阳真人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言语极为虚弱。
“这里是建康城外,秦淮河岸,真人从上游漂下来的!”
“哦!你二位是什么人?”
“我叫柳敬言,他叫羊子鹏,建康人士,在此玩耍,偶遇真人。”
“你们认得我?”
“嗯,长城公主是我娘亲!”
“哦!我记得你!”中阳真人气若游丝,强撑精神,又打量羊子鹏,道:“我也记得你,你是羊侃的儿子!”
“正是!正是!”羊子鹏没想到真人的好记性,不及叙旧,急迫地问:“是什么人害你!”
中阳真人并不回答,很费力地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怀里,羊子鹏会意,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一物,用蜡纸层层包裹着。
“按照书上的指引,找到佛牙!”中阳真人声如蚊蚋。
“佛牙?”
“此处山色极好,就把我埋在这吧!”
中阳真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出最后一句话,灯枯油尽,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柳敬言怔怔地说。
眼看着一个人死去,心生悲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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