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也换成新的了。
在高台车站下了火车,到荆家沟还得走十几里的丘陵山路,从远处看那丘陵山地,巨大的绿色波浪连绵起伏,真是漂亮极了!那天正好是个假阴天,浅灰色天空笼罩下的原野,那绿色格外鲜艳,不时有鸟儿从天空飞过,留下啁啾鸣叫。风从那起伏的丘陵上轻轻地奔踊过来,又匆匆地离别而去,吹得那些个庄稼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大地是那样清凉洁净。走啊走,十几里的山路,荆志国并不觉得累得慌,心里只是无尽的畅快。
从高台车站到荆家沟是要路过玉庄的,荆志国曾经在那儿念书的玉庄小学就在他们走着的路边不远处。红砖墙,白石灰瓦。这时想必是学校也放了假,在柳树的掩映下,静静的。荆志国和妈从学校旁不远处走过去,不停地朝学校望过去。
从玉庄出来,向东南,就是柳条沟。柳条沟是一条狭长的山沟,足有二里多长,坡长但并不陡,沟的两面坡上长满了榆树,槐树,柳条,树木丛生,野草丰茂。荆志国妈和荆志国走着的山路横着从柳条沟拦腰穿过。下到沟底,再上到前面的坡顶,就能看见荆家沟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荆志国终生难忘的事儿。
刚刚下到柳条沟底,跨过清清流淌着水流,荆志国妈猛地一把把他拽到了身子的另一侧,挡住了他的视线,同时急促地轻声说了句,快走!可是荆志国已经看到了,好象是女人的雪白的肌肤从远处那沟叉榆树丛后面透露出来,同时他听到有种奇特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似乎有人在急速地喘气。荆志国同妈急匆匆地上了沟坡。此时,也不知为啥,荆志国就觉得自个儿的心嗵嗵嗵地狂跳个不停。但这时的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莫名感受的冲击,荆志国觉得这一切非常奇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美好。荆志国听到妈恨恨地长叹一声,嗐--真是不吉利!妈,咋不吉利?别说话,快走!荆志国看了看妈,有些个奇怪。妈,那是谁呀?唉呀!还不是志义这小子。诶?荆志国想,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那分明是个女的呀!
家里人都在柳城,妈只好把荆志国放到了荆志义家。虽然离开荆家沟还不到一年,荆志国回到荆家沟,就觉得眼睛有点儿不够使,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既熟悉又新鲜。也对,这毕竟是乡下,跟那城里是两回事儿!村前屋后地疯了几天,心里就有点儿旁鹜。荆志国站在院子里向东边远远地望过去,那东边就是山,山势高大,山上全是森林树木,郁郁葱葱。荆志义这时已不念书,整天跟着他爹荆继富跑生意,照看农田,也没功夫陪着荆志国玩儿。傍晚,吃饭的当口,荆志国跟荆志义说,哥,明儿个,咱上东山去玩会儿!荆志义瞅了瞅了荆志国,又低下头吃饭,好象早在预料之中,说了一句,咱明儿个早上还有事儿!顿了一下子,又说,玩儿是玩儿,可别乱跑啊!沉吟了一下,说,那么的吧,明儿个让老齐家二小子带你去。二小子是谁呀?荆志国竟然不知道这齐家二小子是谁!齐永和,放牛的!荆志义说。明儿个早上,咱让二小子到家来喊你。这时,荆志国想起来这个齐家二小子是谁了。噢!就是天天赶着牛从咱家门前走过去的那个小孩儿吧!是。你刚才说他叫啥来的?齐永和,咱俩儿还得管他叫小爷呢!荆志义微微笑了一下,忽然象是想起了啥,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国子,你跟二小子在一块儿玩儿,俩人儿可得好好的,二小子家可不容易了。过了好一会儿,荆志义才象自言自语似地接着说道,二小子那一家子人都是实心眼,贼实诚贼实诚的,没见过那么实诚的。哥,咋的?国子,你还小,不知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最开始,他爹看果园,就是后山那片香水梨树,看到有人偷梨,都半夜了,你撵走就得了呗!不,偏追!追了一溜儿十三招,人也没追上,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连憋气再窝火,回来也没消停一会儿,就一瓢凉水喝下去,喝炸了肺,没几天就死了。这几天,你还没见着二小子他哥齐永库。齐永库在东山采石场采石头,放炮把腿炸折了。还算行,人还活着。腿炸折了,骨头接上了,却坐了病,只能瘸着走道儿。重活干不了,只能干点零碎活儿,俺爹照顾他,这倒好,跟他爹一样,还是看果园儿!二小子妈是个贼爱干净的人,一来二去得了个心跳的毛病,一着急上火就得躺着。那家里,除了三间土坯房,真叫一个干净!啥也没有!荆志国忘了吃饭,呆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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