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拐弯抹角走到西北角,一棵梨花树下又有个小院,进了月亮门,眼前是几间小房。姜毅住的屋子不大,很是干净。“少公子,你先洗把脸,歇息一下,一会儿有人送饭食来。”老仆说完话,转身要走。
“哎,老哥哥,”姜毅叫住老仆,“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也是咱教坊司的地儿,用不了几天,你就熟了。”老仆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用过晚饭,看天色还早,姜毅出了屋门。站在院里,望着东边天空上的晚霞,他不禁想起了娘亲。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不知道娘过得咋样?她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孤单呢?姜毅记得恩师何先生曾对自己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是啊,娘亲虽年纪不大,但膝前总应有尽孝之人。想至此处,姜毅不觉眼角沁出了泪水。
正想着心事,耳边忽然传来了悠悠的琴声,甚是沧然,抚琴之人似有满腹的心事。姜毅想,这琴声怎么和自己当下的心情这么契合呢?是谁在弹拨?
循着琴音,姜毅走进了另一个跨院。琴音吟猱真切,如在眼前。哦,是这间屋子了。驻足门外,倾听良久,姜毅一时竟忘了自我。
“嗨,谁在偷听?”一个银铃儿般的声音在身后叫起,姜毅的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姜毅一惊,回头一看,又是一怔。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豆蔻年华的粉粉嫩嫩的可人儿,两弯笑目,一抹红唇,水荷色襦裙系出一捻儿的腰身。乍一见如此天人一般的美人,姜毅竟然应答不上,脸腾地红了。
姑娘上下打量姜毅,问道:“咦,我怎么没见过你呀?你是谁呀?”
姜毅赶紧施礼回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我是听了琴声冒然入院的。教坊司左司乐张仲年是我的舅父。”
“哦,你是张司乐的外甥呀!你也会抚琴吗?”姑娘小嘴儿一翘,故意现出不屑的神情。
“小茹,你又在调皮了。”琴声止住,一位老者走出屋门,“快请客人屋里坐吧。”
“爷爷,他哪是什么客人,他分明在偷听你抚琴。”小茹姑娘假装不依不饶,一双俏眉冲着姜毅蹙了蹙。
“妹妹,是我不对了,我这里给你赔礼了。”姜毅赶忙一揖到地。
“呵呵,”小茹姑娘觉得姜毅有些好笑,小声嘀咕道,“这么大的人了,看见女孩子还脸红?嘻嘻……”
“行了行了,客人快进屋吧。”老者热情地招呼道。
进了屋子,姜毅注意到,这间房与自己住的那间,格局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老者的屋子里摆放着许多乐器,除了条案上一架黑红老旧的瑶琴外,墙上还挂着柳琴、竹笛、玉箫,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其他乐器。
老者见姜毅不错眼珠地打量瑶琴,遂问道:“公子,莫非你也擅长此技么?”
姜毅道:“我家里倒是也有一架瑶琴,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做工比不上您老这架。我们村只有我的恩师、教私塾的何先生会抚琴,我和他学了一段时日,但学艺不精,技艺一般。”
“你也会抚琴?不如来上一曲,也让我等聆听一番仙乐?”小茹姑娘打趣道。
姜毅知是小茹姑娘调侃,忙不迭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老者看姜毅文质彬彬,不像是个混迹市井的俗人,心下已是有了几分喜欢,遂言道:“既是张司乐的亲戚,那就不是外人了,今日我的琴声能够吸引公子驻足,也算有缘,咱们切磋一下,也是一番雅事啊。”
姜毅见老者诚邀,心想,自己的琴技肯定不如人家,如能请教一二,也是自己的造化,何必拘泥于脸面呢?“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小茹姑娘见姜毅痛快地答应了,一把拉住老者道:“爷爷,他真的答应了。我去焚香,这叫焚香抚琴。”又冲着姜毅眨眨眼,“哎,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美意呀。”
姜毅正襟危坐,略试了试琴,便弹拨起来。开始,姜毅还有些拘谨,待两个小节过后,便洒脱了许多,一曲《梅花三弄》从指下潇洒律出。虽没有绕梁三日之感,但姜毅感觉是自己超常发挥的一次。
琴曲终了,只见老者手捻银髯,微微点了点头。小茹姑娘却在端上茶后,掩着小嘴儿吃吃地笑了:“呦,你说你会抚琴,我还以为定有一番功力呢,想不到……”小茹姑娘摇了摇头。
姜毅赶忙起身道:“姜毅现丑了,还请老伯和妹妹指教一二。”
小茹姑娘刚要说话,被老者拦住了:“小茹,不可造次。”老者转向姜毅道:“公子到底是学过抚琴的人,指下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我自知在老伯面前是班门弄斧,不过,我是真心想请教的。”姜毅道。
“谈不上请教,公子有此雅兴,他日我们一定好好切磋切磋。”老者道。
姜毅看天色已晚,想自己首次登门,就在这里抚琴,已是唐突了,再说人家这里还有一位美貌少女,真的不宜久留,便拱手道:“老伯,天色晚了,我实是打扰了,就此告辞。”
“怎么,公子要走呀?小茹,快送送公子。”老者吩咐道。
小茹姑娘像灵巧的羽毛飘至门边,冲着姜毅夸张地道了个万福:“有送公子!”说完这句话,小茹姑娘自己竟先笑了。
姜毅倒是非常喜欢小茹姑娘的大方娇俏,忙回礼道:“不劳小茹妹妹相送。老伯,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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