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之前那种极其难受的干渴。
一只鸡没有多少血。牙齿和舌尖触碰到柔软鲜嫩鸡肉的时候,王福寿想也不想就张嘴咬下去,扯下一大块,在嘴里细细咀嚼。
他并不排斥鸡毛。尽管这东西与食物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但茹毛饮血并非没有好处,那意味着能够更有效率,在极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进食。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已经产生了对食物的挑剔法则。他们的吃法不再天然。太多的顾忌,以及卫生与熟制等等一系列限制,使他们对于“食物”两个字的理解不再原始。
其实很简单:能动的,就是能吃的。
王福寿此刻就是这么理解。
他足足吃了两只鸡,才把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彻底驱逐。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鸡血和鸡毛,嘴角残留着黄绿色的鸡粪。柔软的内脏非常好吃,王福寿还是头一次发现,脆嫩的鸡心和肝脏味道一流,只是数量少了些。
笼子里的母鸡已经不叫了。它们瑟瑟缩缩聚在一起,不住地四下张望,眼睛里全是惊恐。
外面下起了雨。门开着,夜风裹着雨水吹了进来,落在王福寿疯狂滚烫的脸上。
他忽然睁大双眼,低头看看脚下洒落一地的鸡毛,以及少许被吃剩下的鸡肉,猛然惊醒,浑身发冷。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竟然吞下了两只鸡,两只活生生的鸡!
尼玛,这都是钱啊!
做了错事就要尽量补救。哪怕是难以弥补,也要伪装起来,让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清醒过来的王福寿以最快速度擦掉了血迹,扔掉了鸡毛,把鸡笼附近打扫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回到了办公室,看着摆在桌面上那盒老婆送来的冷饭,发了好一阵子呆。
然后,王福寿想起了昨天晚上咬伤自己的那个偷鸡贼。
……
刘天明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感受着透过窗帘斜射下来的阳光。
昨晚的雨水似乎耗尽了天空中的所有云朵,今天的阳光尤为刺眼,甚至早早就可以感觉到即将而来的酷热。
地板上洒落着很多被揉做一团的糖纸,桌子上的一袋“徐福记”大部分已经空了。刘天明随手拿起一块剩下的水果糖,剥掉糖纸,塞进嘴里。
吃糖,这是一种欲望,而不是想法或者念头。
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头孢曲松钠,兑入氯化钠和葡萄糖注射液,还有事先准备好的盐酸利多卡因,均匀摇晃之后,刘天明把这些混合药液抽入针管,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腕,右手控制着注射器,把全部药液缓缓注入体内。
这种程度的头孢曲松钠,已经是正常成年人的三倍。刘天明之前就测试过,即便是这种高浓度的抗生素,自己也完全可以承受。
头部,隐隐有些疼痛。
这种情况好几天以前就出现了。刘天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头疼的原因很多,而且自己疼痛的程度也不明显,再加上时间不持久,自然也就不会加以重视。
洗漱过后,就准备出门上班了。
早餐该吃什么,是个令刘天明觉得困扰的问题。嗯……小区与公共汽车站之间有个新开的包子铺,听说那里的糖三角很不错。
下楼的时候,刘天明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连接网络,打开新闻界面。
很多人都有看新闻的习惯,刘天明也不例外。
网络页面上的各种标题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打架斗殴导致受伤的新闻数量要比平时多了不少。
“一男子咬伤邻居多人,警方疑为狂犬病患者。”
“年轻女子闹市突然挥刀行凶,被控制后胡言乱语,神志不清。”
“敬老院多位老人高空坠楼,警方调查后称之前曾有打斗行为。请持续关注《早间新闻播报》”
……
早高峰的街道非常拥挤。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密集的人群和车流。每当这种时候,电动车骑行者就会异口同声指责汽车数量太多占据了马路空间,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也会口沫四溅连声怒骂,说是骑电动车的人胡乱冲撞不遵守交通规则。叫嚷声很快升级为怒吼,各种肮脏不堪的字句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每个人都习惯于冲着对方女性家属进行问候,然后冲突迅速分裂为财富收入不同阶层之间的尖锐对立。
“憨杂种!开车了不起该?挨老子下来,看老子整死你!”
“你大口马牙些哪样?叫哪样鸡粑?骑的一张烂电动车稀奇个狗屁。信不信老子几捆钞票砸过克,分分钟要你呢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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