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何况还有伊斯在一边各种挑剔,嗡嗡嗡,嗡嗡嗡,简直烦不胜烦。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保持距离”的必要性。那家伙飞出去“巡视财产”之类的时候,他真是觉得轻松好多!
越冷越精神的冰龙是如今最常跑出门的。除了巡视财产,他近来的爱好还有教娜娜飞,然而即使他直接从半空里把娜娜往下扔,那小家伙也就意思意思地扑腾两下便心安理得地抱着后爪往下掉——反正也不可能真的摔在地上。
然后伊斯就又被骂了。
“她出生才几个月?!她的翅膀还那么小,看起来是能飞的样子吗?!”娜里亚质问他。
幼龙确实要长到一岁左右才飞得起来,那时它们的翅膀才有足够的力量。伊斯怀疑娜娜只会长得更慢,毕竟它到现在为止真是一丁点儿都没长大。
“我怀疑这个世界的魔法之力已经不够它长大,”这天晚上他忍不住向埃德倾诉他的忧虑,“即使它不停地吃也不够。”
埃德也没有什么办法:“要不……让它多晒晒月亮?”
伊斯低头考虑了一阵儿。
“你觉得,让它把月亮吃掉一圈儿怎么样?”他问,“反正你们不是一直嫌弃它大得太吓人嘛。”
“不……不好吧?!”埃德深深觉得,这还真是……只有巨龙才敢有的异想天开。问题是,他居然也不怀疑他们真能做到!可日与月的平衡才刚刚稳定下来,要是月亮再被啃掉一圈儿,又会是什么结果?
“或者吃掉另一个?”伊斯不死心地问,“反正它也没什么用了……”
既然还会发光,多少还有些力量,可以弄下来让娜娜啃一啃试试。
“它还有用!”埃德握着拳,几乎是吼出来的。
为了保护他喜欢的小月亮,他花了好长的时间用力向伊斯证明这一点,睡着了都梦见一个巨大的娜娜抱着月亮在啃。那月亮就像快可怜兮兮的烤饼,被啃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吓醒了。但醒过来的不止是他。
还没完全清醒埃德就熟练地摸到了窗口,把伊斯往旁边挤了挤,抱着双肩伸长脖子往外看。
没有光柱,也没有剧烈的震动,没有裂在他们窗外的裂缝,只有风。
风声远远而来,仿佛带着低沉的叹息,将淡淡的悲伤吹进每个生灵的心底。
一只小鸟哀哀地叫了起来,婉转低回,只几声便颤抖着低下去,低至不闻。
“森林。”伊斯说。
从这里看不到,但风起处,是格里瓦尔的方向。
埃德回身开始穿衣服,十分冷静。这些天里,他虽然没有总是挂在心上,却也一直在等待着……等着那片密林之中发生点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很剧烈的动静,却还是唤醒了许多人。他已经听见泰丝在外面大声抱怨:“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出事!我就是因为小时候没睡够才长不高的!”
佩恩大概并不想让他插手……能不插手他当然也不会插手。但是,既然是他能感觉到的动静,作为精灵王的朋友,过去看上一看,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没有要求伊斯和他一起去,但被长长的尾巴卷起来甩上龙背时他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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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飞上天空,夜风扑面而来,即使有法术维持体温,仍有细细的寒意刺在脸上。埃德抬起手,抓住几点小小的莹白,还没看清就化在他手心,微薄的水迹仿佛淡淡的泪痕,风一吹便消失不见。
“伊斯,”他轻声说,“下雪了。”
.
细雪落在满地衰草上。
这里的草曾经四季不败,仿佛生长在时间之外,如它们所环绕的白色高塔般无声而永恒。佩恩垂目站在塔下——站在大门之外。他不是不想进入,而是无法进入。
再一次,长老会的行动拒绝精灵王的参与。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即使难免有所怀疑,没有谁能抓到他半点证据。他只需要在这里等待,等着他在被长老会召唤时过早脱身的父亲解决掉他最大的敌人,再等着他的叔叔解决掉他的父亲……或同归于尽。
又或者,他会等到自己的末日。毕竟,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一直维护着长老会的斐瑞,为什么会在帕纳色斯死于无声之塔,海琳诺被囚禁之后,突然就转到了他这一边。他相信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真要解决自己,他们实在用不着这么麻烦。
长老会早就知道他握有那块宝石,知道其中封禁着上一任精灵王的灵魂。他们“等”着他自己双手奉上,拿走时也没有问过一声他是否从他父亲那里听说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他们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在意。由始至终,他们都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他也始终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如此执着地抓住“安克兰”这个名字不肯放手……如此畏惧往日的阴影远胜眼前的危机。今晚之后,或许也再没有明白的可能。
他想也许他可以再问问斐瑞——如果斐瑞能活下来的话,他或许会愿意告诉他。
可是,那真的还有意义吗?
他不知道。他的意识就像眼前的草地,渐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能在掠过时留下痕迹,又什么都留不住。
呜呜的风声穿过林间,在薄雪覆盖的草地上打着旋儿,卷起一蓬蓬的雪雾,也卷起他银色的长发。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哪怕是从他“感觉到异常”而来到这里……从他听见风中低低的叹息声开始,也已经太久。
那叹息仿佛一个古老而疲惫的神明,对他曾经的宠儿满怀失望,又不忍舍弃。他不愿去听,神明早已不是他可以依靠的,无论是谁先辜负了谁。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可塔中依旧无声无息。
他开始后悔他没有去更多地了解死灵法术……那法术是这样的吗?像寒冷的雾气,在一片迷蒙与死寂之中扼杀一切希望。
死雾。他想起这个他听说过的称呼,那时他觉得它离他何其遥远。
他向前迈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