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忠而忘己安危,却是难得啊......”
言语间,刘承祐注意着赵砺的表情,局促间又带着一丝坦然。
“朕没有处置史弘肇,不知你是否失望?”扫了几眼,刘承祐突然问道。
出乎刘承祐意料的,赵砺摇了摇头:“臣只是一言官,进谏劝告,只为尽责醒陛下耳目,如何处置,几凭陛下意志,臣不敢多言,更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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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扬了扬,赵砺所言,就这句话,是真得其心,顺其意。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刘承祐认真地打量着赵砺,眼神微飘:“知道,你不畏权贵,面君直言,弹劾史弘肇,朕是如何看的吗?”
眉目之间涌出了点忐忑的情绪,赵砺埋下头,低声道:“臣不知。”
“风闻言事,以直邀宠!”冷淡的评价,直接从刘承祐口中吐出。
骤闻其言,赵砺双眼之中恍过愕然,脸刷地一下便白了,缩着身体,埋得更低了。嘴唇颤抖着:“臣,臣......”
“倘若朕是个昏君,抑或大权旁落,你的性命,乃至你家人的性命,可就难保了。”刘承祐看着他说道
“陛下言重了!”赵砺不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见状,刘承祐又轻声呢喃着:“当然,朕若真是个昏君,你恐怕也没机会见到朕了......”
“起来吧!”看赵砺被吓得不轻,刘承祐掰了掰盘着的腿,让自己坐得更稳,神色间恢复了平日的泰然。
“谢,谢陛下。”赵砺起身,仍紧张着,由于车驾的颠簸,差点一个踉跄在君前失仪。
刘承祐摆了摆手,沉声道:“自唐季以来,天下乱了几十年了,礼乐崩坏,纲常不振,朝廷权威受损,这监察一事,而今更是形同摆设,几无威信可言。在洛阳,你一个小小的侍御史,敢在朕面前,力讦权贵,却让朕颇感意外。”
听刘承祐娓娓道来这一番话,赵砺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不过仍旧躬着腰,拱着手。
“你便好好当你的言官谏臣吧!希望到了东京,其志不改!你说话,虽然不中听,但若能起醒目悦耳之效,对朕,对国家,也是好事!”抬手,动了动指头,刘承祐吩咐着:“退下吧!”
“是!”赵砺埋头应道。
御辇暂停,当赵砺下车,踩到地面上时,是真一个踉跄,很没形象地摔倒了。被一名士卒扶起,哪怕踩实了,两腿还不禁发软。
抬眼恭敬地看了看御辇,赵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感受格外复杂。这皇帝太聪明了,伴君如伴虎啊。不过,皇帝若不英明图治,岂能他辈用事奋进的机会。
车撵上,刘承祐又慢慢地躺下了,闭目养神。
刚烈或许是真,迂直却不尽然,在这个武夫当道的时代,真正迂腐的人,是活不长的。
就在前不久,进京述职奏事的成德军副使张鹏在南下经过大名府时,便因言惹怒高行周,被其索拿起来,正向朝廷请奏杀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