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祐此来,对于北方的掌实权的军使,更像是进行委托交底来的,每有谈话,都是一副推心置腹,发自肺腑的样子。
类似的话,在这三两日内,何福进大概是从刘承祐这儿听到不少了,显得很平静,面对天子的重托嘱咐,只是郑重地行了个拜礼,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官家,赵虞侯求见!”张德钧自侧小步迈至御案前,向刘承祐禀道。
“传!”
“何事?”扫了眼脚步生风而来的赵匡胤一眼,刘承祐问。
“陛下,慕容都帅遣人来报,燕王率兵,已临城外!”
“哦?”刘承祐眉毛稍微挑了一下,拿杯的手停住了,以一种玩味的语气道:“到底还是来了!”
“带了多少人?”刘承祐问。
“燕骑上千!”赵匡胤答:“燕兵在城下,甚是跋扈,言陛下相邀,吵闹着要进城休整避寒,慕容都帅率兵阻之,如何应对,请命于陛下!”
赵匡胤的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的话周遭的人还是听到了,皆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到了此事上,堂间的热度减轻了些,很明显地,有的人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似乎想要看天子如何应对此事。
闻此讯,刘承祐脸上的异样,反倒是收敛起来了,稍作思吟,直接对左首的宰相李涛道:“燕王应朕所邀而来,便烦劳李相公辛苦走一遭,替朕去迎一迎。告诉燕王,此间宴正酣,朕于此敬候其入席!”
“是!”李涛忙不迭地起身奉命。
李涛离席而去,刘承祐又看向赵匡胤,吩咐道:“未免扰民,随从的燕兵,就无需进城了。不过,其远道而来,忍风冒寒的,传令下去,腾出一座营寨,让其入驻,饱腹御寒之资,供应周全。还有,告诉慕容延钊,燕军戍边,经年克日,于国有功,甚是辛苦,好生照应!”
“好生照应”四个字,刘承祐咬字很重。而赵匡胤,俨然体悟到了其间深意。
脚迈干练之风,赵匡胤传令而去,刘承祐则又恢复了泰然的模样,云淡风轻地,再度主动举杯向宴上文武邀酒,继续夜宴。
“齐物,对燕军之跋扈,你如何看?朕又当如何应对?”抿了一口酒,刘承祐召来王溥,闲谈般向他问询。
王溥也喝了些酒,面上有点醺意,不过一双眼睛仍旧清明,透着睿智的神采。思索了一阵,应道:“臣且试言之,燕军此举,或存试探之意,幽州虚悬朝廷之外,燕王又握重权,此番纵使南来,对陛下与朝廷,恐怕仍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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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给燕王备一席位,就在案右,离朕近些!”
听王溥的分析,刘承祐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说:“看来,朕还得盛情相迎,以安燕王之心了!”
当燕王赵匡赞带着点复杂的心理,被李涛迎入行在的时候,面对的是,天子刘承祐携文武,于堂前亲迎。瞧见赵匡赞,刘承祐是急步上前,紧握其手,引赵匡赞入内,嘴里一口一个“元辅兄”。
天子的热情,让赵匡赞心里略感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