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收拾善后,焚烧尸体,但是,这古水边上,由战争引起的罪恶,却是一把火,无法焚烧殆尽的......
杀俘的事,哪里可能完全隐瞒得住,只是汉将们作为胜利者,有改写历史记录的机会......
李重进与王彦升这边,招呼着麾下,押送着缴获,护送着伤员,从容北还下蔡大营。
经过昨夜合作,浴血厮杀,斩将破阵,又有今晨杀俘的交情,李重进与王彦升之间,关系亲近的许多。李重进慕其勇武剽悍,王彦升赞其将兵之能。
“王兄,观都虞侯的表现,只怕此事,没这么容易了结啊!”骑乘在马上,李重进忍不住说道,似乎有些心虚。
王彦升摆摆手,道:“我等都是有功之人,都帅又岂会因这点唐卒,责备百战之将?否则,军心何安?就算传到陛下耳中,又何忍怪罪我们?”
“不就杀了点人嘛!战场之上,哪有不死人的,淮贼五六万之众,经昨夜那般驱杀,活命者有几人?这不足三千人,算得了什么!”扫了李重进两眼,王彦升耸耸肩膀:“李兄,我尚且不惧,你又有何忧?再不济,你朝中还有郭枢相护持......”
听王彦升之言,李重进嘴里附和着,他心里则隐隐有些担心,慕容延钊的态度,让他难免迟疑。而更是因为有郭威的存在,他才心头忐忑,对于他那个叔父,李重进是又敬又怕,如犯了罪,绝不会对他行包庇之事,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李重进难免有些后悔,怎么就头脑发热,陪着王彦升杀俘......
北汉大军的下蔡大营,已是一片欢腾,隆隆喧嚣,乃至有些混乱。但帅令之下,各级将领,整顿会下,各营书吏,奔走其间,几年的军纪训练,使得汉军足够有素,乱不起来。
帅帐之中,诸军指挥陆续报捷,唱告斩获,王峻始终稳如泰山,淡然以对。
“都帅,根据粗略统计,下蔡一战,我军至少斩淮贼一万七千首级,俘虏不足四千,其余冻死、淹死者,难计其数,除了庐州来的张全约军逃得快,收拢一批败兵退守寿春,唐军几乎全军覆没。纵有漏网之鱼,也不多,且战力不存!”申师厚嘴脸上洋溢着笑容,向王峻道喜。
“不错!”王峻点了点头,仅此反应而已。
未几,虎捷马军指挥使史彦超带着一队骑卒还营,汉骑最后也差不多打散了,各自追击建功。
直接上帅帐求见,兴冲冲地,将一颗首级献给王峻:“都帅,这是淮贼主帅刘彦贞,这厮战败之际,疯狂亡命,东逃近百里,末将也追了他百里,终于将他及亲兵斩于马下!特执其首级以献!”
闻此,王峻果然来了兴趣,直接站了起来。这回不用王峻暗示,营内的几名将校,都快速地起身陪着。一战大胜,王峻威势更盛,寻常将校,几乎不敢抬头直视之。
将刘彦贞的首级仍在地上,王峻探脚随意地拨弄了几下血糊糊的头颅,王峻哈哈一笑:“这就是刘彦贞?很寻常嘛!我当他是如何的雄伟英姿,能使李璟那老儿将如此大军尽付于其手!”
听王峻之言,营内一名指挥使,当即拍着马屁:“淮贼北上之时,这刘彦贞何其张狂,李璟老儿也是瞎了眼,以数万精锐付之,都帅略施小计,便使之灰飞烟灭,这天下,何人还有都帅之能?”
这等吹捧之辞,虽然明知是恭维,王峻听着仍旧舒坦,捋着胡须,笑容满面,指着刘彦贞的头颅,朝营前小校吩咐道:“去,将刘贼的首级,传视诸军!”
在王峻沉浸在满帐的赞誉声中时,慕容延钊走了进来,方才安静下来。待诸将退去,慕容延钊向王峻说起,王彦升、李重进杀俘之事。
闻之,王峻的态度,让慕容延钊一阵心冷,只见王峻摆摆手,无所谓道:“此事,我已知之。无非是一些俘虏,本意就是要对淮贼多造杀伤,弱其国力。他们二人行为虽则过激,但过不掩瑜,昨日攻杀,护圣军首当其功。再者,而今已入寒冬,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大军在南,粮秣被服本就转运不便,俘虏太多反会增加我粮食消耗......”
“如此,会激起淮民的反抗之心啊!”
“若不让彼辈知道我军的厉害,不让淮民畏惧,他们又岂会轻易臣服?”
见王峻的反应,慕容延钊叹了口气,拱拱手:“都帅既有定议,末将也无话可说!”
天黑之前,王峻收到了来自涡口的战报,得知赵匡胤设计击败濠州唐军,一战而解淮水下游唐军水师的威胁,王峻只叹了句:未曾想那赵匡胤,竟有此能!
不过,对于涡口的胜报,王峻很快表示愤怒、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