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移话题,指着双腿,苦笑道:“朕还记得,当年李谷领兵平江南时,是带病上阵,当时又是冬季,他的风痹很严重,据说路不能行。
当初朕只觉其不惜身体,感念其忠诚,近两年,朕也体验到了,方才感同身受,个中折磨,着实难熬,也更觉李谷之可贵啊!”
刘皇帝说这话时,语调还是很轻松的,他寒腿虽难根治,但是有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也享受着最周全的疗养,总归是有好转的,如今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严重。
杨业自然不知,只是恭敬地道:“陛下还当保重龙体啊!”
“你们都劝朕保重身体,朕又岂会不爱惜己身?”刘皇帝说道:“只是,这老了就是老了,朕这两年,也是日感迟暮,就如这风中落叶萧瑟,终有飘零入土的一幕......”
听此言,杨业甚至不做劝慰,而是强调刘皇帝的天命神圣。至于刘皇帝嘴里所谓的老了,他也不敢当真。
杨业在战场上是猎手,也遇到过猛虎熊罴,猛虎虽老,但终究是猛虎,即便爪牙不再如过去那般锋利,那也是能伤人噬人的。
而刘皇帝,可是一条真龙,能够呼风唤雨的,打个喷嚏都能淹死人的存在,作为臣下的又岂敢顺着话感慨老了、迟暮了这类的......
这种话,谁当真,甚至认可,那么谁就准备着仕途的终结吧。哪怕他是杨业,也不例外。
刘皇帝这般惺惺作态,或许也只是为了把自己的獠牙收敛,让自己冷酷的一面隐藏起来,尽量显得和善些,顺便,也试探一下这些军政大臣们的态度。
显然,能被刘皇帝试探的,都是聪明的,也能够应付得了这些试探。到了杨业这种层级,还能居中枢,掌重职,谁身上没有个类似“老狐狸”的标签呢。
“朕今日召你侍驾,有件事交给你去办!”刘皇帝又道。
闻言,杨业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在如今的大汉朝廷,估计有很多文武,宁愿跪着听候圣训,然后办差,也不怎么愿意同刘皇帝做一些哪怕看起来悠闲亲切的交谈。
这在过去,是没有这回事的,只能说,随着刘皇帝年岁上来,他的威势也越强,也越让人畏惧,不敢亲近。
就像内侍行首喦脱,若是给诊断一番,绝对会发现,他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只因为他是无根的宦官,更是被刘皇帝给吓的。
在旁人面前,喦脱好权,好奢华,喜欢享受旁人羡慕敬畏的目光,甚至可能表现出一副奸宦的嘴脸,但在刘皇帝面前,总是很自然地进入忠仆怒臣的角色,不敢有任何异样心思,仿佛伺候好刘皇帝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价值了。
“请陛下吩咐!”
“朕近来反复思量权衡,还是决定,建立一座军官学院!”刘皇帝说道。
杨业微愣,谈及正事,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军官学院?”
刘皇帝颔首:“领军作战,不是读基本兵书兵法就行的,朕过去,也一直坚持将帅必发于行伍,这是生死磨砺出的道理,是靠实战打出来的经验。
这种坚持,时至如今,朕也认为是正确。不过,这仍只是一种上升的制度,朝廷提拔官兵的态度。
在此基础上,挑选有天赋的年轻儿郎,进行针对性的、正规的、全面的军事技能教学训练,为大汉培养基层的军官,为军队输送指挥人才,这同样是可以展开的,并且与朝廷的用人制度不相冲突。
过去,朕建立奉宸营,便有此意,即便后来更置,从中也走出了不少有能力的军官,在戍边以及北伐中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
原本,朕开武举,也是欲提拔青俊,为大汉军队培养后继人才,以免我们这一代人老去,军中青黄不接。
但是,仔细思量,仍有不足,针对面较为狭窄,选材不够广泛。朕前者,已让专人,根据大汉军队的发展,以及你们这些百战将帅领军带兵的经验,加以总结成册,作为教案。
建立军官学院,就是要将这些经验技能传承下去,让后辈们更全面高效地学习成长,为大汉提供远远不断的军事人才!
这些军官学院培养出的官兵,将成为大汉军队的根基力量。如此,大汉军队,方可长盛不衰,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活力!
此事,朕交给你去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