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虽然知道刘旸这话里有恭维的意思,但仍旧难免心中愉快,摆摆手,说道:“我们既是君臣,更是父子,不必如此拘束,这种场面话,倒也不需时时挂在嘴上,我了解你的忠敬孝心!”
当然,刘皇帝话虽如此,但刘旸却仍旧保持着一贯的风格,并不当真,也不敢当真。越是了解刘皇帝,也就越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外界人人都看到刘皇帝对太子的信任与看重,一副完全放心的态度,一心一意要把江山社稷传到刘旸的手上。
然而,当太子,还是实权太子,还是刘皇帝这样刚强雄猜的肇业之君的太子,还能十数年如一日,保持这份信任与融洽的关系,能做到这一点,又岂是容易的?
刘旸感怀刘皇帝的信重,同样,也敬畏他的权威,为人处事,举止言行,往往极有分寸,这些才是他十数年太子之位不动摇的根本原因。
“回京之前,收到公文通报,岁末大朝,朝廷有意对吏治展开进一步的整肃,儿以为,此事当为朝廷一大政。
如今,大汉大汉战略收缩,止戈修政,养民生息,国家也已经从对外扩张,转为对内安治。吏治,自是治国第一大政,不只是打击贪腐,还需对人才选拔、官吏品德的教育,有所重视。
儿此番东巡,视察两河州县,观察地方官吏,虽不至糜烂,但懒政、怠政之象已显,这是个极其不好的现象,朝廷吏政之策,也当跟进调整。”
“另,关于天下吏职人员,朝廷或许该拿出一套完善的管理选拔办法。吏员之中,实不乏能才干吏,但多受限于职份,升迁困难,科考固然是一条难得的上升之道,但终究困难。
儿在郓州,遇一捕吏,一任十五载,维持治安,捕拿罪犯,兢兢业业,却始终难以突破吏职限制。儿亲自考察,确是位能才干吏,因予以提拔。
然而,我能提拔此一人,对天下数十道、上千州县中那数以万计的吏职人员,却难以做到一一提拔。
因此,儿认为,朝廷还当视情况而降下恩典,与天下职吏以一个选拔升迁的途径,既为朝廷选拔更多能干之吏,也对那些长守本职而难得晋升的职吏进行安抚。
需知,小吏微末,确实朝廷治理政务,管理百姓的重要臂助......”
“......”
“耿国公(时任河南布政使武行德)曾言,棉料棉布已然成为民间最有效最耐用的御寒之物,流传渐广,只是迫于产出,于普通百姓而言,价格仍旧显高昂。
朝廷推广棉花种植、棉物制作,已有近十六年,各方面都日趋成熟,儿以为,可以再调整政策,于诸道州适宜之地,继续扩植,提高棉布产出,以期解决天下百姓御寒之苦,蔽体之忧......”
刘旸又向刘皇帝汇报着东巡见闻总结,当然,比起过往,这一次,有了更多自己的认识与见解,提出的一些建议,也更加符合当下大汉的国情。
见着这个越发自信从容的儿子,刘皇帝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过,看起来反应比较平淡,完全不似当初谈及政事便神采飞扬的样子。
“喝口茶!”刘皇帝示意了下。
待刘旸润了润嗓子,还欲再作讲述时,刘皇帝止住他,态度依旧温和,道:“你的这些想法与建议,我没有意见,但该不该做,如何做,如何把控解决过程中的问题,还需有仔细的筹划。这些事情,你去找赵普,有他把关即可!”
刘旸有些意外,既意外刘皇帝的态度,也不由暗思,刘皇帝对赵普的信任已然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还是恭敬应和了。大概是注意到刘皇帝面上的疲惫,刘旸主动请辞:“爹若乏了,儿臣等便先行告退,以免打扰休息!”
“无妨!”刘皇帝摆了摆手,道:“需要休息的是你们,这一路也千里迢迢,舟车劳顿,过节了,回去休养一阵。”
“多谢爹关心!那儿臣,便告退了!”
“先去坤明殿,探望皇后!”刘皇帝这么交待一句。
“是!”这一点,实则根本不需要刘皇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