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着其熄灭,归于永寂,如此反复。哪怕是太子刘旸进入殿中,站在身侧行礼,动作的节奏也没有丝毫变化。
“虞公府去过了?”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刘皇帝一边问道,声音中带着少许的萧索。
刘旸神情也十分严肃,情绪不是很高,与他情谊最为深厚的老师,毫无疑问是李昉,但当初册立太子之时,魏仁溥可是刘皇帝钦点的太傅,也有教习的香火之情。若说名义,魏仁溥才是他的师傅,并且,对魏仁溥的品行与才干,刘旸也是从小经历见识,心中也是十分敬重的。
太子的性情,可比刘皇帝要温和得多,因此,人既已去,那种哀伤与悼念之情,也是难免的。
“儿已奉爹之命,前往虞国公府,代为吊唁了!”刘旸情绪不是很高,低声道。
“很热闹吧!”刘皇帝这么说。
刘旸神情微凛,“热闹”这个词,此时从刘皇帝口中说出,总是显得有些不恰当。但是,刘旸并不敢指出,只是应道:“闻虞公病逝,京中的功臣勋贵、臣工职吏,多上门致哀!”
“你是太子,也是道济的学生,由你代我前往,也足够尽心了吧!”刘皇帝嘴里喃喃道,似在问刘旸,又仿佛在自问。
刘旸闻言,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爹,虞公乃是功勋老臣,又是您的故人密友,他如今哀逝,您为何不亲自出宫,过魏府慰问?”
刘旸确实好奇,过去,像魏仁溥这样地位的老臣,辞世之后,刘皇帝都会躬亲前往,以表重视。
“只怕,这满朝之中,有不少人都在疑惑,又要胡乱臆测了!”刘皇帝叹了口气,空着的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老脸,说:“不瞒你说,我有些无颜面对啊!”
顿了下,刘皇帝又幽幽道:“再者,我已经给他道济送过别了!”
刘皇帝的语气中透着少许萧瑟感,刘旸闻之,一时默然。
过了一会儿,刘旸又提起一事,道:“过府吊祭之时,儿听说了一件事,魏咸信为虞公操办丧礼,仅支五十贯钱。很多人都说,以虞公的地位,其丧礼即便不过于隆重,也不该如此寒酸,有指责魏咸信不孝之意!”
“这大抵也有魏道济的交待吧,这魏咸信也果是个节俭的性子!”刘皇帝叹道:“虽居显贵,但甘居朴素,大汉朝中,是从不缺这样的道德君子,倍觉欣慰啊!”
刘旸:“虞公的品德与操守,实令人敬佩!”
微微一叹,刘皇帝说道:“关于魏道济的后事,我已经拟好了诏书,就由你去宣布落实吧!”
“是!”
对于魏仁溥死后哀荣,并没有超过出常例,只不过,这次是由刘皇帝亲自拟诏,其用心,也算真挚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左手抬起指向御案,刘皇帝说道:“魏府把道济的遗奏上呈了,上面写了不少东西,你也看看,有些内容,对你应该有用!”
“是!”刘旸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拱手一礼,走到御案前,拿起那份遗奏,当场翻阅起来。
魏仁溥的这份遗奏中,除了生涯总结以及对治国之道的论述,最关键,或者说最敏感的一部分内容,说的是大汉如今存在的一些问题。翻译地来说,就是在指出刘皇帝为政的一些得失。
其中,重点提及的,就是刘皇帝对胡族少民的高压同化政策,对漠北契丹的不依不饶,操之过急的兵制改革,强制迁豪徙民的后患,刑徒营等等......
可以说那一条条突出刘皇帝意志的政策,魏仁溥从中却看到了风险与隐患,看到了那平静表象下潜藏的矛盾与危机......
而刘旸也显然读到了这一段,毕竟有刘皇帝的朱笔标注,脸色也变得凝重,抬眼观测了下刘皇帝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还是小心地问道:“不知爹对虞公所奏所论,有何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刘皇帝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刘旸,声音似乎有些疲惫道:“朝廷大臣中,论深明大义,深谋远虑,少有人能比得上魏道济。他说的这些,也不是无的放矢,至于指示,我的指示就是,你好好研究一下,倘若当真形成积弊,那需要你将来匡补了。
我是不会也不愿推翻自己的政策与理念,但你不一样,等你当家做主之时,你看着办吧!”
听刘皇帝这么说,刘旸心情也有些沉重,有些复杂,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刘皇帝则继续感慨道:“显然,魏道济虽居府邸,却时刻关怀着朝廷大事、天下苍生,这份遗奏,却是一份大论。
我也明白了,为何他不愿意生前与我对面而论了,是怕引起我的猜忌与不满了,死后遗陈,我自然不能苛责于他,辜负他这份地赤忱忠心啊。
可惜,他终究是小看我了?我有顽固昏聩到听不进人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