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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本是行将就木之人,多年之前便当入土,苟延今日,更无他愿,只盼陛下念老朽二十年尽忠王事,于河内乡里,留一方葬身之土。倘若如此,老朽九泉之下,也当感念陛下恩德......”
卢忆这番话,态度很坦诚,语气很澹然,只是这话语,难免给人一种悲切凄凉之感,让人心生恻隐。
吕蒙正听了,对这卢老太公也不由生出几分敬佩之情,郑重地道:“卢公放心,此话,下官必定带到!”
“多谢!”
“侍郎!”这个时候,一名属吏匆匆闯入堂间,朝着吕蒙正一礼:“找到了!”
注意到其人面上兴奋的色彩,吕蒙正问道:“怎么回事?”
来人道:“差役们在内院一阁楼中,发现一隔墙,破墙之后,露出几间密室,其中摆放着大量的文书......”
一听这话,吕蒙正顿时重视起来,回身朝着卢忆一礼,而后支使着小吏:“引路!”
“是!”属吏兴冲冲地头前带路。
临出门前,吕蒙正顿住脚步,冲一名看守吩咐道:“此番我等是奉命办差,搜查证据,对卢府上下之人,不得欺辱侵犯,违者必有论处!”
“是!”堂堂的刑部侍郎发话,这些同一系统内的差役们,哪敢不答应,哪怕心中未必那么乐意。
卢府占地,的确很大,庭院布置也十分精致,各处仍旧装饰花灯彩带,那种奢华富贵的气息,十分浓郁。
对于卢忆适才那番“家世儒素”的话,吕蒙正也更有感触,看得出来,卢忆已老,身上也不见一丝奢靡,穿着也很简单。那问题出在哪里,显然,卢多逊。
一路所过,被翻检过的卢府内部,给人一种强烈的凌乱感,吕蒙正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就是当朝宰臣的府邸,当朝宰臣的际遇吗?
吕蒙正与卢多逊并没有太多交集,但对其这些年的风光,还是了解的。对于卢多逊的遭遇,不论其他人如何感想,但吕蒙正自觉,今后在朝中为官,还当更加小心谨慎,专心办差即可。
从这个角度来看,吕蒙正是极其幸运的,官场上从来不缺斗争,每往上爬一步,也几乎是踩着别人的尸骨。
吕蒙正此时,还没有资格参与到朝廷最上层的权力斗争,而由于刘皇帝的看重,大的麻烦基本不会找上他,小麻烦则凭其自身的能力,也足以解决。他这个官当得,还是四平八稳的,但是,经此一事,也不免生出一些紧张感。
两脚很麻利,步子也迈得很开,但即便如此,也走了约半刻钟,方才靠近目的地。路过后庭时,吕蒙正发现异样,几名路过的差役,袍服间有些明显的凸起,顿时叫住他们。
四名刑部官差顿时大惊,心虚地互相看了看,观其表现,更觉有异,沉着一张脸,吕蒙正吩咐道:“去,把他们的衣袍解开!”
跟随的几名差役,顿时冲上前去,粗鲁地扯衣拉袍,那四人也不敢反抗,很快,哗啦啦掉了一地的金银珠宝,坠地的声音,还有些清脆。
见状,四人顿时伏地跪倒,颤巍巍的,不敢多话。吕蒙正蹙眉上前,弯腰捡起其中一颗珠子,晶莹圆润,质地上佳,这是一颗南珠,来自两广。
吕蒙正不由想到,当初刘皇帝禁止两广百姓以采珠为业,但后来,又复起了,如今看来,连朝廷的宰相都在享受这些珍玩,又如何禁得住?
命人将散落的财物收拾起来,吕蒙正冷冷地看着那四名官差,嗤笑道:“你们四个匹夫,连做贼,都是这般蠢贼!”
“小的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侍郎宽宥!”几个人赶忙请罪。
“将这四人羁押起来,回衙之后,依制处置!”吕蒙正朝跟随在侧的属吏吩咐道。
“是!”属吏很有眼力劲儿,当即朝着边上的其他官差招招手。
一点小插曲,并不影响吕蒙正有些急切的心情,下属汇报的阁楼名叫明心阁,名字取得不错,就是存放着一些致命的证据。
干净整洁的密室内,吕蒙正随机从一张书架上取下一本文卷,翻开阅览,只简单浏览了一下,有力地合上,看着密室内的两排书架,还有两口箱子,自然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
“有这些东西,卢相如何能逃得过此劫啊!”感慨了一句,吕蒙正语气转厉,严肃地吩咐道:“此间密室中的东西,全部封存,带回刑部,不得遗漏任何一物,任何人不得偷阅,不得出现任何差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