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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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是春天的时候通的，这之前，家家户户都是用煤油灯。买来的煤油灯盏是玻璃制的，灯肚子下面有一截灯托，灯芯上面是长长的一截灯罩。我们做作业的时候，妈妈会把灯芯拧上去一点。这样虽然耗油，但是不会坏眼睛。其实，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节省的。那时为了省下买灯盏的钱，我妈找了墨水瓶给我们做灯盏，但是因为没有灯罩，每次做完作业，两个鼻孔都被熏的黑黑的。

    通电的时候，我跟我弟都兴奋的不得了，因为就像买电视机一样，刚刚通电那时也是自主的，你想通了就交钱接线。当那种老式的黑色的开关接到门框边的时候，我跟我弟就忍不住去开开关关，后来烧了一只电灯，被揍了一顿就不敢放肆了。接下来，家家户户都通电了。但是煤油灯并没有被从生活中退出。比如晚上去厕所，还是要端着灯盏去。以前的厕所都还是旱厕，粪便都用一个大缸收纳起来作肥料，缸上面放置两块木板或者石板，木板或者石板的中间留出排便的空隙。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很多时候粪缸里面的蛆虫就会爬出来，爬的满地都是。那个时候，上个厕所都是折磨，怕一个不小心那些蛆虫就爬到腿上去了。但是大部分时间家里都会把那些蛆扫掉，因为旱厕跟猪圈建在一起。喂猪的时候就会把猪圈和旱厕周围都打扫一遍。

    我不喜欢喂猪，但是又不得不喂，因为爸妈如果在外面做砖，允许我早点回去，就意味着要把家里的事情都做好，煮饭，烧水，割猪草，喂猪，打扫卫生。小猪还好，不会咬人，大猪就保不定不小心咬你一口。我们家养的猪从来没有自己杀着吃过，都是卖给别人。把猪卖了之后，家里会让我去称点肉，顺便给几毛钱去买点吃的。每次去称肉，必有两条狗跟着我走一路，因为那时买肉，也不用塑料袋，屠户头一天把稻草浸湿，称好了之后，把湿稻草一系就好了。买零食也是先填一张纸在小称上，称好了，再把纸包好给你。

    我从小就不爱吃肉，尤其不吃肥肉，为此没少挨爸妈的骂，说我瘦就是因为吃肉都挑肥拣瘦，我爱喝米汤，放点糖精就着白米饭，都能吃一大碗。也因此我爸妈获得些许安慰，因为，我们这边有俗语说，吃鱼吃肉皮包骨，米汤拌饭壮如虎。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俗语。但是这样的俗语终将被遗忘，因为现在煮饭都是电饭煲，已经不需要滗米汤那样繁琐的工序了。

    通电前，大人们白天忙完，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夏天就是搬条凳子或者竹床在外面乘凉拉家常。冬天我妈就坐在火炉边打毛线衣服。我妈没什么文化，但毛线衣服打的很好，没有出阁的女孩子都会让我妈教她们怎么打毛线衣，那个时候，女孩子嫁人之前是一定要学会打毛线衣服的。当然还有一项活动是不管冬天夏天都是热闹的，那便是看露天电影。附件乡镇哪里会放电影，就跟过节一样，大家都早早的洗好澡，吃好饭，自己搬自己的凳子，呼朋唤友的去看电影，有时要走很远的路，来回都不止两个小时，放电影的地方往往人满为患，有些人因为找不到好的位置，甚至坐到银幕的反面去看。电影放完好几天大家依然在谈论里面的情节。以前放电影一般都是家境好点的人家有什么喜事就放。我记得有次我们村有个学生考取了大学，会放电影，我们小孩都很兴奋，因为这次离家近，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可以很早去占个好位置。我妈看我那么兴奋，就跟我说，等以后你考上了大学。我也给你放两场电影。谁知，通了电之后，好点的人家就买了电视。大家也都不稀罕跑那么远的路去看电影了。

    到我们家买电视的时候，我们村已经有好几户人家买了电视，我们没买电视之前都是去别人家里看，夏天的时候人家会把电视放在房子外面的坪里，主人家早早的就挑上井水把地湿一遍，把热气驱散掉，然后大家坐在坪里围着一部黑白电视看。有些人喜欢一边看一边说，有些人喜欢默默的看。大家各得其所，都沉浸在电视里面。不可自拔。都希望自己能早点买上电视。

    那天当我看到我家的新电视摆在桌子上，我兴奋的不知所措，我摸摸那长长的天线，那音量调控钮，和换台鈕，生怕把它给弄坏了。从此，别人来我家看电视，如果哪个台是雪花点，我就上去摆弄那天线，一下拉长一下调短，一下调到左边，一下调到右边。电视里所播放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慢慢的我也跟着大人们追剧了，首先他们追的是篱笆女人和狗的电视剧，大家谈论的都是枣花，枣花。我却始终忘不了茂源老汉那狗，还有枣花她娘后来被一群狗吓到河里面的那群狗。后来我自己疯狂追的一部动画片叫，圣斗士星矢。每次星矢出现就期望他快点使出天马流星拳，还有雅典娜女神。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时的动画片比现在的熊出没好看很多个level

    再后来有电视的人家越来越多，有人家里换了彩电，我们家也换了更大的电视，大家都在自己家里抱着自己的电视看。很少挤到别人家去看。

    我那时吃过最多的零食就是炒米或者炒豆子。自家炒的东西虽然香，但是很硬，所以虽然自己家有电视看了，我很多时候还是会怀念出门看露天电影的那些日子，因为每次去看露天电影，就有小贩兜售瓜子和蜻蜓片什么的，都是用纸包好，伍毛一包。那时爸妈给我买的蜻蜓片，我都有舍不得一次全部吃完，都留着以后几天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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