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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素在屋里看了一圈, 没有找到另外一个, 那人算是从犯,出主意和下狠手的是他及李构。
“你想怎么算?他一条命, 我一条命, 我这条命赔给他。”炮灰任务只是一个大致剧情,怎么进行,中途说什么话,由执行者自我控制。
亓素大抵知道蒋鹤的事情,他这人对家人极其护短, 任何触犯到他家里人的,只要被他逮到, 都没有好下场。
加之他对偷窃者深恶痛绝,在他幼时, 他母亲便是被一潜入家中的盗贼给拿刀捅死。
而现在, 他们伤了蒋兆添,蒋兆添打小就跟在蒋鹤身边,兄弟二人情感深厚, 今天他们被蒋鹤给逮到,想平安走出这个屋子, 是没什么可能。
这是他所求的, 亓素来这里,求得就是一个死。
但当亓素递水杯过来时, 却什么没说, 接到手里都低头喝了一口。
“刚你睡着那会, 蒋总来过。”亓素瞧着蒋兆添头顶的发漩,淡眸淡色地道。
蒋兆添倏地抬头,瞳孔收紧,神色不善。
“为什么不叫醒我?”
亓素语气仍旧冷淡:“是蒋总不叫你,看起来似乎有急事。”
蒋兆添放下水杯,转而去拿电话,即刻给蒋鹤拨了过去,铃声响了三下,被人接通。
同蒋鹤在手机了交谈了几句,蒋兆添得知蒋鹤是要出省,马上就要登机了,挂断电话后,蒋兆添重新去拿水杯。
亓素在医院这里陪了他几天,在这几天里,蒋兆添可以明显感觉得出,亓素似乎对护工工作很熟悉,他对于自己当下的处境好像也接受得相当快,有时候甚至给蒋兆添一种,他和亓素间根本没有纠葛的错觉。
青年随遇而安的从容态度,反而让蒋兆添觉得有点无趣,想看一看,什么状况下,青年这份始终都挂在脸上的淡漠,会被撕碎破裂。
“有个事,希望蒋少可以允许。”如果蒋鹤不提那一句的话,亓素或许真的就要将某个人给忘了,但多亏蒋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来,和李构密切相关的。
蒋兆添端着水杯,情绪上有些起伏:“什么事?”
“李构,就是伤了蒋少的那人,他是我大哥,我想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可以的话,我想见他一面。”
“可以。”蒋兆添几乎没考虑,直接点头,随后补充一句,“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蒋兆添的速度很快,答应后的当天就联系上蒋鹤那边负责处理李构他们的人,鉴于李构他们这会已经无法正常行走,且搬运到医院,有点麻烦,加之蒋兆添在医院住得太久,早就想出去了,因为蒋鹤在,所以没有立刻就出院,现在蒋鹤离开了,他也觉得搬回家住舒适些。
订购了轮椅,蒋兆添坐着轮椅同亓素离开医院。
于第二天的早晨,在自己家见到了被带过来的李构。
男人一身血污,右腿拖在地上,呈扭曲状态,瞳孔里眼白比眼黑多,俨然已经去了半条命。
拖李构来的两名手下退到后面站着,李构一人悲惨地趴在米白的瓷砖上,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没一会就染红了大片地砖。
朦胧视线中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瞧不清对方的脸,但李构还是在瞬间,就知道面前正朝他走来的是谁。
青年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像醉人的酒香,只要嗅到一丁点,都让人心生麻意,忘了自己的所在,忘了周身所有痛楚。
走到李构面前,男人两只眼睛都红肿成一条细缝,在挣扎着爬起来,亓素蹲了下去,伸手抓住李构胳膊。
“构哥。”在其他人眼里,包括李构本人,他都算是救了亓素一命,虽然亓素从来都不稀罕对方救他,但这是李构的好心。
男人对他身体有企图,还给他下药,让他着了道,在遇到肖湛后,被肖湛给上了,这事李构还不知道,亓素本来也没打算向任何人说,忽然间没有缘由的就改变了主意。
既然李构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去死,那为什么他不能再利用他一下,能被他利用,李构想必是愿意的。
“……我来了。”亓素把李构扶着坐起身,男人听到他清朗的声音身体都剧烈颤了颤。
李构两手慌忙在前面胡乱抓着,被亓素给抓着手,他马上又反手握紧亓素。
“亓素,亓素,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你还好吗?”
“没有,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蒋少人很好,让我跟着他,不用再去做小偷了。”话自然是真的,就是细节方面隐瞒了一些。
李构表情僵住,声音颤抖:“你说蒋少他、他……”
“蒋少这会也在,我一定给你求情,求他饶恕你。”亓素声线温柔,似乎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本来情绪激动的李构慢慢平静下来。
“不,不用,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你没事就好,不用管我。”李构这会扮演的这个舍己为人的角色,如果没有之前给亓素下葯的事,亓素想自己说不定真会被他感动。
可惜了。
他这人睚眦必报,从来就不是心胸宽广善于宽恕的人。
“构哥,你知道吗?”亓素身体忽然往前倾,他凑到了李构耳边,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低浅声音,然后湿热的吐息打在李构耳朵上,李构惊地微微张着嘴,不清楚亓素即将要跟他说什么。
“那天你给我下葯,我捅了你一刀后,我其实着了道的,药效非常强烈,出会所时,我遇到了一个人,说起来你认识他,就那天我盯梢,你去撬门的那家屋主人。”
“他代替了原本属于你的角色。”
说到这里亓素停顿了一下,李构脸颊肌肉僵硬,无法调动。
“我,的角色,他、他把你……”
“对,药效太强,烧得我浑身难受无力,你忙活了一阵,给别人做嫁衣,让我被一个陌生男人给上了。”亓素嗓音里忽的有了笑意,他像在评论别人的事,不是他自己似的。
李构嘴巴开开合合数次,想说点什么,然而一切声音都扼在了嗓子眼,过于震惊,导致一时间失了声。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一开始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肩上?因为你,因为你害我被人動了,我那个时候非常痛苦难受,一心想着死,但后来忽然想通了,该死的应该另有其人,构哥,你觉得应该是谁?”
“你觉得谁该死?”亓素最后又刻意重复可这一句话,一字一顿。
亓素猛得推开李构,站直身,并快速往后退,一点点远离李构,身体上的痛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只有心理上的痛,才最为持久永恒。
李构觉得一人承担袭击蒋兆添的责任,救了他,让他免于挨打,就是对他有恩了,自己该感谢他。
不,亓素不会让李构良心上过得这么安稳,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后果。
李构满脸的震惊和不相信,他脸部肌肉终于能够自由操控,露出来的是一个悲痛到极点的表情,他也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只是发出无意义的一些音节,啊啊啊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不只他和亓素,哪怕他急迫地想去确认,亓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他不敢大声问出来。
他难以想象,如果有更多人知道亓素身上发生的事,他们会怎么看他,他已经害过亓素一次了,不能再害他。
这边李构因亓素的一番话,瞬间陷入失魂落魄中,那边亓素站直身,走到一直都只是旁观,没有插话的蒋兆添面前。
“……构哥一条腿已经被废,惩罚应该够了,蒋少能放过他吗?”
蒋兆添和蒋鹤不同,在蒋鹤面前,亓素就没有想要演戏的心理,估计他演戏,蒋鹤说不定都看得出来,蒋兆添这儿,亓素在过去的某些世界和这样类似的人相处过,清楚他们喜欢看到别人以低姿态去哀求他们,他们乐衷于此。
李构一步步走向亓素,亓素今天穿了件纯白的衬衣,袖口挽了两圈,露出下方精细漂亮的腕骨,衣服扣子从下摆一路扣到了领口,明明将身体遮掩的严实,眸底脸庞也都隐隐笼着寒霜,可意外中却给人一种情色的禁慾。
李构又觉得喉咙相当干渴,他喉骨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
看向亓素的眼,已经快要压制不住里面即将决堤的慾望。
亓素低垂着眼,俯瞰着被李构拧在手里的提包,提包鼓胀,看得出来今天收获丰富。
李构不知道那人具体身份,亓素但是因为炮灰剧情里有提示,因而他知道今天李构入室偷盗的屋主人叫肖湛,若论家世背景,比被他敲闷棍的蒋兆添还要强一点,蒋家经商,肖家从政,肖家明面上没蒋家富有,但肖家如果要做点什么,蒋家大概插不上什么手。
他们盗了肖湛家的东西,被对方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不过那不是亓素会担心的事了,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归西,和他无关了。
报了仇,还转眼又到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李构觉得在监狱的那三年好像也不是全无用处,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他遭了那么些罪,现在该是享受的时候了。
李构带着亓素去了一家高档酒店,点了店里的招牌菜,他把提包放旁边的椅子上,菜一上齐,就开始大快朵颐,旁边亓素到是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吃着。
李构偶尔拿目光瞟亓素一两眼,这钱是有了,就该思考点别的东西。
他以前还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和他身体构造完全一样的人产生性趣,但是遇到过那种喜欢玩后面的人,他曾经都嗤之以鼻。
可如果是面前亓素的话,似乎也不难理解,这个人就是有种奇怪的魅力,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那里,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就仿佛随时都氤氲着淡淡的媚色,叫人忍不住凑上去,想尝一尝他身体的滋味。
李构在心里想好了一个计划,在那个计划里,他和亓素是主要人物。
亓素一边吃菜,一边端起手边的白酒往嘴里倒,菜的味道还不错,他不怎么喜欢酒店的饭菜,总觉得没有街边小店来得有特色些,加的配料太多,有时候反而会丧失原有味道。
这家酒店还可以,有机会准备再过来吃几次。
“……亓素,好好跟着哥干,哥有的,你也都会有。”二人走出酒店,李构一把拍上亓素后背。
“我会的。”亓素点头微笑。
“东西我先拿去变现,到时候分你三成。”李构深色的眼在太阳光下像是根本透不进光,漆黑一片。
“谢谢构哥。”分多分少都是李构说了算,况且实施偷窃的是李构不是他,他就盯了会哨,李构要是一分不给他也不会有怨言。
三成的话,应该有不少。
和李构分道后,亓素往亓媛那里赶,说是晚上再去,但既然该走的剧情都走了,剩下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
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片和周围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旧式住宅区,亓素熟门熟路找到自己家。
家里门关着,亓素直接上去敲门。
亓媛正在做家庭作业,东西已经收拾好,临时找了事情来做,免得自己一直想着父亲那里的事,听到敲门声着实下了一大跳,以为是先前出去的父亲回来了,一手攥着钢笔,一手握着手机,准备发现点不对劲就立刻联系亓素。
通过猫眼发现来的人是亓素,惊吓瞬间转为惊喜,猛地一把拉开门,然后往前扑到亓素怀里。
“哥。”亓媛喊道。
一直都克制着的恐惧情绪在此时全部表达出来,她缩在亓素怀里瑟瑟发抖,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亓素抱着亓媛回屋里,反手关上门,将亓媛带到沙发上摁着坐下,轻轻拍着亓媛后背。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热和柔软。
“好了,没事了,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亓媛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颔首:“都好了。”
“嗯,那中午吃饭没?”亓素往屋里环视了一圈,整个客厅空荡荡的,连原本挂墙壁上的液晶电视这会也没了踪迹。
沙发因为之前就是二手货,没有被男人拿去卖,但看得出,茶几的命运和电视一样。
屋里一股潮湿不透风的味道,没有任何饭菜的香味。
亓媛摇摇头,她身上没钱,仅有的那么一点钱昨天父亲亓朋就拿走了,她甚至连回学校坐车的钱都没有。
亓素从亓媛难过的表情里大概知道亓朋做过什么,他拿出电话在网上订了餐。
因为亓素来了,亓媛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松懈下来,她默默流了会泪,昨晚一夜没睡,在亓素去厨房烧开水喝的时候,靠着沙发,一会时间就闭眼睡了过去。
开水烧好亓素出来,往沙发那里一看,看到的是亓媛安详的睡颜,他转身去亓媛房间,拿了条毛毯,然后盖在亓媛身上。
外卖人员半小时后准时到达,亓素提着外卖,想把亓媛给叫醒,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微眯的眼瞳往下,注意到亓媛眼眶下有点黑眼圈,放弃叫醒她。
亓媛这一觉睡了四五个小时,直睡到天边晚霞现出来。
这时候饭菜自然都冷了,亓素拿到厨房去加热。
亓媛看到摆在桌上的饭菜只有一人份的,表示不饿,让亓素吃,当然是谎话,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脸色也看起来憔悴。
“你先吃,吃完一会我送你回学校。”亓素伸手揉了揉亓媛的头,虽然拿着炮灰剧本,过来也只是为了完成炮灰任务,但面对着真心喜爱他的亓媛,这份干净纯粹的亲情,还是在第一时间让亓素动摇。
在他没死之前,只要亓媛有需要,他都会立马赶到她身边保护她。
就因为她叫他哥哥,就因为这个。
亓媛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两碗饭,她收拾桌上的饭菜,至于亓素则到屋里去提亓媛的行李,亓媛在上初二,因为放一周假所以回来住几天,东西也就不是很多。
亓素提行李,亓媛提垃圾,两兄妹走向门口,亓素在前面,握着门把往下一拧。
拉开门,屋里屋外的人都同时怔住。
最先开口的是亓朋,他一看被亓素拧着的行李就知道那是亓媛的,他一步跨进屋,瘦矮的身体挡在亓素面前。
“你怎么在这,这屋是你能来的吗,还有你,我说的话你忘了?没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屋。”后面几句威胁的话亓朋是对他女儿亓媛说的,他手指指着亓媛,眸光恶狠狠的像是要随时暴走,然后殴打人。
他身后跟了两名一看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的人,两人没有立刻插话,而是先等着亓朋自己解决,如果亓朋解决不了,他们会再出手。
这人欠他们赌场五十万,说是拿自己女儿来抵债,不过看眼下,有人想把亓媛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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