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什么签字,说白了还不就是打欠条!”
梁栓其实并不明白自己这大哥的脾气,为何这一路越来越暴躁,仿佛越接近地方,他的脾气就越是反复无常。
梁栓很想问问,他们是不是也要去国营的矿上干活,如果是,那可是进单位了啊,这在梁栓的平民老百姓思想里,是极其有派头的一件事。
但终究,梁栓没有问出来,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在这个小城里多做停留,而是沿着一路的车轱辘印记,一路走到城外,坐上了一列小火车。
这种小火车,车身乌黑,是国有的矿山企业铁路专用线,也就是拉煤的,跑不太远,车头要有老师傅不断的往炉里加煤加水,把水烧沸了,车就跑起来了。
这种车,同样也拉客,坐一趟也便宜,若是煤矿上做工的,那会更便宜。
在抵达矿山之前,那大哥带着他们转了弯,沿着另一条山路走了很久,走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袁屿才模模糊糊看见前面山影起伏之中,有一盏巨大的灯,正透着惨黄的光,依稀还能听到柴油机的声音。
累极了的梁栓欣喜的抹着额头的汗,和周身的人抱怨着总算到了,众人欢喜,话也多了起来,可那带他们来的大哥,反而却异常的沉默了,只是默不作声的在前面领路走着。
袁屿却有些奇怪,步子也放的越来越慢,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昏黄的灯光下,矿山上太过于安静了,这就不该是是一个做工的地方该有的景象。
除了零星的几辆推车,就是用木头随意搭起来的木棚子,里面还乱七八糟的堆着电线和一堆破铜烂铁。
煤块混着泥土石子儿,随意的散落在矿井口,支撑矿道的钢筋撑子面从矿井里露出来,甚至已经断了。
领头的梁栓那大哥让这十几人在一旁等着,一个人走远了,钻进一个勉强有点模样的屋子里。
袁屿从门缝打开的一角,看到了门口正中央挂的一面八卦小铜剑,两侧,还贴了些字体不明的黄纸,血红的朱砂色刺的袁屿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离袁屿最近的梁栓应该是感觉到了袁屿的不安,只是还没等到开口问,那大哥就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袁屿看的分明,在梁栓那大哥出门的一瞬间,是往自己裤兜里装了一沓厚厚的东西的。
走到几人跟前,那大哥掏出两盒红梅烟,塞到梁栓手里,吩咐梁栓把烟散了,又摸出三百块钱,一脸歉意的说:“兄弟几个这几天先在煤矿主住下,半个月,矿井就能下人,这点钱,算是我自己拿出来给弟兄们掏的伙食费。”
梁栓茫然问:“大哥,咱们山里的人都在这,你不留这儿吗?”
那大哥脸颊僵硬的抽搐了几下,挤出一抹笑脸道:“兄弟,外面还有一拨工友,等着我去接,大工程,要的人多,你们在这待几天,啊!等我回来,钱不够了,吃完了都算我账上,回来一块儿结!”
众人松了口气,点了烟,嬉笑怒骂了两句,也就不介意了。
说时,那大哥告了别,就转身走了,走到一半,又拐回来,往每人手里都塞了一百块钱,包括袁屿,塞完了,那大哥心不在焉的道了声保重,就拖着步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