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不曾想,那透着火光的门却开了,先伸出一只火把来,随即就站出了一个人,倒映着火苗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注视着无妄,看清了无妄时,那眸子里就透露出了几分欣喜和笑意,开口取笑说:“你这满身杀戮的臭和尚,今日见了几具棺材,怎么倒害怕了起来?”
无妄低着脑壳,反复咀嚼了这话良久,觉得说话的应该是个活人,心里的忐忑感缓下了不少,又觉得这声音异常的熟悉。
抬头时,无妄清秀的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诧异的说:“怀……怀文施主,你怎么在这儿!我今天清早还去了你们寨子,却没能进去,正放心不下卜希姑娘的安危,这倒好,在这里碰见你了!”
那人愣了愣,眸子里带过一抹茫然,又闪过一抹落寞,只苦笑了句:“进来吧!”
无妄再不犹豫,背着经箕匆匆进了屋门。
里面很乱,只是相比之下异常的干净,无妄放下经箕,把屁股坐在上面的时候,屋里已经生起了火。
等到眼前跟儿递过来一壶酒和半只熟鹅的时候,无妄一张脸就变的惶恐起来,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怀文施主,莫要打趣小僧!”
火光下,那双眸子盯着无妄盯了很久,神色变换,极为复杂,最后缓缓收回了手,轻笑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呵,怀文施主?倘若是叫萧长清那厮知道,原本成天喊打喊杀、张嘴总是唤我俩辰砂狗贼和长清神棍的秃驴学会了叫人施主,还不笑掉大牙?怪哉,连烧鹅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你这辈子倒越来越有个出家人的模样了!”
无妄听不懂这些话,只是扭扭捏捏的架了根棍子,把潮湿的僧袍脱下来搭在上面准备烤干。
卜羲怀文吃着烧鹅,含糊不清的拿脚踹了无妄一脚:“真不吃?”
无妄低低的念着阿弥陀佛,才有些怯懦的答非所问:“卜希姑娘可还安好?怀文兄,你为何不回寨子里你住的地方?”
卜羲怀文敷衍一样嗯了一声,道:“寨子这时候我不适合回去,再说,这儿也曾是我住的地方,回来看看,有什么可奇怪的!金刚僧,我倒想问你,你来此地做何事?”
无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了旁人,无妄才迟疑的说:“施主,小僧无妄,不是金刚僧,你怕是叫错了!而且,不是施主你让我送卜希姑娘回来吗,路上闹了些意外……”
未等无妄说完,卜羲怀文冷哼一声,丢掉烧鹅,拎着无妄的衣领,便大步出了门外,走了数步,一脚踢翻一扇门,毫无敬畏的踩着棺材板边上树枝一样满是窟窿的骨头渣子,绕过了这房间,就出现一个楼梯。
见无妄一脸敬畏和内疚的对着地上的枯骨喋喋不休的诵着佛号,卜羲怀文轻哼一声,拉过无妄,道:“看那骨头上残留的血气,不是土匪就是强盗,为他们诵经干什么,死了倒干净,你随我来!”
卜羲怀文踩着那吱吱呀呀的木梯,停到了楼上一个满是腐烂木头味儿的小隔间,卜羲怀文把火把探了过去,却看见这隔间之后的山石之中,一座两人高的金字形矮塔,辨不清颜色。
卜羲怀文停下手,眼珠子却先红了,看着无妄:“金刚僧,可还识得此塔!”
这东西,无妄他的确是识得的,确切地说,只要是佛门中人,就应该认得这东西,这是佛塔,又称为宝塔、浮屠、方坟、圆冢,最早是佛门用来供奉和安置舍利、经卷、以及各种法物之用……
无妄满脸郑重:“这佛塔在此荒凉之处,却保存完好,实属罕见!”
卜羲怀文神色渐冷:“敢动这佛塔的,都死了,你以为下面那些枯骨是哪儿来的?”
说话时,却见无妄和尚正撅着屁股对着佛塔行叩拜大礼,卜羲怀文再次踢翻了无妄和尚,骂道:“好你个金刚僧,拜你自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