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来宣泄他心中的情绪,脏,不管是钱脏,人赃,还是心脏,对他来说,可能是除了破口大骂之外,最为恶心反感的一点了。
徐镇川看着桌上的四枚铜钱,仿佛看着小二家四位死不瞑目的亲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
却不想,那位窗前独坐的年轻人却开口了。
“这个小二,好不懂礼!
太守张巡死守睢阳,乃是何等壮烈之事!怎容你一个小二妄自诋毁!?
不单张巡、许远、南霁云等名将必将名垂千古,就是你睢阳的普通百姓,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一生碌碌无为和名垂青史,孰重孰轻难道分不清楚么!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陈某从江淮一路而来,你可知多少江淮百姓信念张巡!?正是张太守力抗安史叛军,将他们牢牢顶住在睢阳,才让叛军不得南下半步,这才有了江淮百姓安居乐业之事!
哼,睢阳百姓竟然还会心存怨望!?
说不得别的,本官一定要启奏一本上达天听!”
徐镇川一听就知道坏了。
道理不通可以谈,可以辩,但是你拿出官身来压迫一个小二算什么能耐?
还江淮百姓安居乐业?人家一家都快死绝了,正难受呢,你说别人家日子过得多么红火,这不是找揍么!?
果然,那小二听得睚眦欲裂,恨不得上去和他撕打一番,不过最后听到了“本官”二字,却也不敢动手了,不过他依旧气愤难平。
反倒是卢书生一听“本官”二字,眼神顿时一亮。
“这位小哥,可愿过来一叙?”
那年轻人哈哈一笑,“正要和老丈请教一番。”说着竟然走了过来。
小二一见,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徐镇川却拦住了他,根本不理卢书生和那年轻人怪异的眼神。
“小二哥,道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但是,徐某要提醒你一句,真正让你和家人阴阳两隔的,并不是张巡张太守,而是安史叛军,你想想,如果没有他们兵围睢阳,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外,你家四口死难在睢阳之战之中,乃是我大唐响当当的无名英雄!
这些人,正是有张巡死守睢阳才能成为英雄的!
逝者已逝,小二哥难道不想他们有个好一点的身后名么?
所以,还请你放开心胸,就算不是为了张太守,也要为自家的无名英雄考虑一番才是!”
小二听了,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动了动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走了。
倒是那年轻人一声嗤笑。
“无名英雄?陈某倒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就以这小二今天的表现,我看着英雄二字,他一家人,配不上!”
徐镇川冷笑一声。
“张巡身为太守,在叛军围城的时候守土有责,这满城的百姓有没有这样的责任!
如果说张巡战死在睢阳,他是我大唐的英雄,那么这满城的百姓有是如何!?
在徐某看来,他们甚至比张巡还值得称道!”
说完之后,也不管这位年轻人的脸色,冲着殷老丈一抱拳。
“多蒙殷老丈款待,不过徐某还有事,就此别过。”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镇川带着老汤直接告辞,也没有心思再探古寻幽,回了驿站休息。
傍晚时分,正要吃晚饭的时候,驿站驿长却来报告。
有新任宋州参军到任,宋州刺史在驿站设宴接风,得知台州徐参军路过宋州正好下榻在驿馆,派驿长过来相邀共饮。
正常的官面文章。
徐镇川正好有个想法要与宋州刺史商量一下,听了之后便答应下来。
带着老汤一进驿站大堂,顿时一愣。
巧了。
殷老丈、卢书生、陈姓年轻人,都在。
这是要继续下半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