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虽说不认识,但对这家新迁到村里的“见过世面”的人确是欢迎得很,当时村里主事的常老喜不但亲自摆酒给这家人接风,还打发村里的壮丁们给这家人盖了两间房,而且分文不取,这家人也是感动的很,从此这赶车的“老板”便在自家屋里开起了私塾,不但免费教村里的娃子们读书识字,还免费给村里人诊脉看病,代价仅仅是娃子们的家里给点口粮能让全家人糊口就行。
这个赶车的“车老板”姓丁,名叫丁一,因为其有学问,又懂得号脉治病,不出半年,在村里的威望很快就和主事的常老喜不相上下了,这常老喜也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也不管自己一把年纪了,直接就和这个丁一拜了把子,从此,村里人便开始称呼这个丁一为丁当家,而常老喜自己干脆就退居二线了,村里大事小情一律由丁一拿主意。
道光廿二年年关(1842),村里几个人去集上换年货,忽然看见城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施恩县是个小县,交通闭塞,长年累月也没什么大事,现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莫非是县里又有招上门女婿的?几个人凑上前一看,原来是张画影图形的缉拿罪犯的布告,布告下面印着鲜红的大印,这几个人虽说不识字,但布告上画的人可认得,这不就是自家村里的丁当家吗?
这一下对于这几个朴实的山里人而言可真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村里当家主事的人是朝廷钦犯!?我的娘啊,犯的啥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不像啊,那丁当家的就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打家劫舍,村里的山货天天就在当街晾着也没见少啊?
这几个人里有个叫常四山的,胆子比较大,为人也豪爽,他爹得病就是丁当家给治好的,自己的儿子也在丁当家的那念书认字,所以觉得布告上的人至多是长的像丁当家,肯定不是丁当家本人,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常四山便找了个看上去似乎有点学问的人问,布告上到底写的什么,那个画影图形的钦犯姓什么叫什么,犯了啥大罪,这布告咋都贴的施恩来了。
其实常四山问的这个人,也不识字,但当着这个乡下人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也不识字,便开始跟常四山胡编滥造,说布告上的人姓下(丁字跟下字差不多,这哥们想了半天只想起了个下字大概是这形状),犯的是谋反的大罪,要斩立决,还要株连九族。
常四山也不知道什么是斩立决什么是株连九族,但一听布告上要抓的人不姓丁,心就放下了,和几个人换了一些米面便返回了常家营,但这常四山多了个心眼,回村后让其他几个人先别跟村里人提布告的事,而是自己一个人趁半夜偷偷摸到了丁一家,把这事说了一遍。
而让常四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丁当家一听布告的事,还要株连九族,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点背过气去。这一下可把常四山吓坏了,俗话说做贼才心虚,莫非布告上的人,真的就是丁当家的?
喂了两口水以后,丁一渐渐的恢复了意识,扑通一声就给常四山跪下了,声泪俱下的哀求常四山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当家的给自己下跪,况且人家还有恩于自己,这在旧社会来讲可是折煞阳寿的事,丁一这么一跪,吓得常四山马上也跪下了,而且砰砰的磕起了响头,一个劲的喊“当家的礼不敢受…恩人的礼不敢受…”。
和常四山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后,丁一声泪俱下的讲述了一段让人哭笑不得的历史。
原来这丁一,本是北京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此人生性聪明,十三岁便学得洞彻阴阳之术,十四岁已经在天桥摆摊给人看相了,这丁一本不姓丁,丁一这个名字只能算是个“窥名(所谓窥名,就是窥探天机时用的假名)”,至于自己的真实姓名,丁一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除了爹娘和师傅以及几个密友以外,基本上没人知道,但整个北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天桥有这么一位丁神相,看相测字百卦百灵。
丁一看相,首先要给客人约法三章,第一不卦生卒,第二不卦子嗣,第三不卦恩怨,因为这三种问题,都属于一等一的天机,不论是不说还是瞎说,客人都会说你算不出来或算的不准,砸自家牌匾,说了的话就折自己阳寿,所以丁一干脆就不算,用句现代的名词,应该算“自我保护意识强烈”了。
俗话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道光廿一年十一月的一天,丁一大清早一睁眼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本想给自己卜一卦,但犹豫了半天这一卦还是没卜,心想自己就是个算命先生,能有啥大事?(算命先生一般情况下不愿意给自己卜卦,就如同中医都不愿意给自己号脉抓药一样)
正琢磨着半截,忽然外边乱哄哄一阵脚步声。
“开门开门!”脚步声刚停,一阵拆房子似的砸门声接踵而至,敲门者的声音就跟财主可算找着了躲债的佃户一样,恨不得把这两扇破木头门砸烂完事。
“谁啊?”丁一自己下地开门(当时媳妇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里,所以不便下地),“哎…你们这是…?”丁一傻在了当场,两条腿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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